只是人生的福泽必定是有限的,前半辈子有了太多的快意,那么不快意就会在后半生等着她。一贯刻薄而健旺的先帝偶染风寒,谁也没想到因为这点小病而拖延病榻这还是其一,其二才是最叫人揪心的:十余年的皇太子,一向都是她跟先帝的高傲,也是先帝统统的但愿地点。恰好就是他,只要他的清闲安闲,连他萦之绕之的沈菱凤都是第二位。实在一向都跟他的清闲安闲放在第一名。
蕙娘内心也盼望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从速接话:“皇后娘娘一大早来给娘娘存候,娘娘忘了?这会子正在背面小佛堂给娘娘抄保命延寿经呢。”
“臣妾不敢。”沈菱凤微微福了一福:“嬷嬷辛苦了。”
想来这些话是为了说给隔间小佛堂里头人听的,蕙娘却也晓得这的确是肺腑之言:从嫁进皇宫那天开端,就是东宫之主。上头又没有皇太后顶着,当家作主是射中必定的事情。厥后顺理成章做了皇后,接连为先帝生了两个儿子。若问此生有何遗憾,当时风头正健的沈皇后必然会说本身没能生下一个女儿。两个皇子文武兼备,龙凤之姿。先帝宠嬖倍加,哪怕后宫妃嫔具有,皇后的宠嬖无人能夺。
这是先帝第一次下狠心,也是最后一丝但愿。只要沈菱凤肯规劝皇太子,皇太子不会不听。他对她,一如先帝对皇后。没想到沈家女儿个个不是简朴人物,沈菱凤那句话让统统人无可何如:既然是太子偶然留在朝中,岂可因一女子而轻言放弃。
“皇厥后了?”沈太后成心装傻:“谁瞧见了?”
“启禀太后,曾夫人求见。”外头服侍的小宫女。隔着珠帘谨慎翼翼地回话。大抵是被明天皇太后发脾气的模样吓到了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蕙娘笑着亲去打起帘子,沈菱凤一身命妇打扮立在廊下,比那天在碧云寺瞥见的人公然是多了好些高贵:“女人来了。如何在这儿立端方呢。娘娘都心疼了。”
“方才我去皇后宫里存候,宫女说皇厥后给皇太后存候了,正有件要紧的东西要进给皇后娘娘呢。只是不晓得皇太后心疼儿媳妇,把这皇后娘娘藏到哪儿去了。”仿佛对这件事毫不知情,说话的时候成心带着开打趣的口气。
“还好,是太后宫里的冰镇得风凉。”沈菱凤四周打量了一遍,极尽豪华的寿康宫里,铺陈得过分,天子是想要死力奉迎母亲,最后是不是有点适得其反?
“那就叫她出来。”沈太后语气硬邦邦的,一点筹议都没有。蕙娘心底清楚,这要不是沈菱凤来了,恐怕这声出来还要等好久:“要尽孝心的话,今后机遇多得是。”
“这夏天暑热的,你来做甚么?不是说了,叫你好幸亏家里呆着的。你父亲那儿我也说了,就是担忧你到处走,身子受不得。”握紧她的手,有点凉倒是来自人间的温度:“手好凉,你身子还真是虚得很。”
蕙娘忘不了先帝看皇太子的眼神,恨极恼极却又爱极。先帝曾经挂在嘴边的话:亮儿类孤。儿子天然是像他的,就是这份类似,先帝也晓得太子的心挽不回。只好把他们佳耦早已认定的儿媳,也是沈家最出挑的沈菱凤来作为赌注:只要皇太子收心,就准予他们结婚、不然,毫不准予两人结婚。
本来还要跪下存候的人,早就被沈明珠按在身边坐下,唇红齿白香汗淋漓,倒是都雅,只是对于身怀六甲的沈菱凤来讲,这身命妇打扮也是一桩苦差事:“太后万安。”
同胞哥哥位列百官之首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朝中文武官员,提及吴兴沈氏,除了害怕就是羡慕,毕竟没有谁家能够与她沈家相对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