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更加猎奇起来，细心一想又把诘问的话忍住了——他若没有直说，或许就是不想说。
二人走近了，席临川伸手剥开厚重的藤叶走到廊中去，她随之出来，叶片的裂缝中有落日的光芒洒出去，映在地上，星星点点的，一片班驳。
皇家行宫在山脉上延绵开来，为宗亲贵族所设的寓所则在山脚下。
“这是我着人弄的。”他一笑，探手够了一串葡萄下来，没有直接递给她，而是扒开了那一边的枝叶。
这类安寂保持了好久，红衣望向他背影的次数不觉间越来越频繁了，内心说不上是甚么感受。
“那是。”他朗但是笑，“这葡萄每年结得都很好。因为鲜少来此，往年都是酿好酒送去长阳，味道也不错。”
“那会儿娘舅刚当将军，姨母也还不是皇后，我头一返来珺山。”他含笑说着，伸手一指她背后的树，“当时这棵树还是树苗呢。”
“……”二人同时一怔，一阵宽裕勇气，短短一瞬，又一面别过脸去。
珺山常日里是没甚么人来的，红衣昂首望望那些长得很好的葡萄，有些猎奇：“有人打理？”
席临川凝睇着她的神采一笑：“好吃么？”
……那是甚么事？
红衣温馨地吃着，不经意地一昂首，竟滞住了。
席临川一向说得很安静，暴露的笑意也皆是真逼真切的笑意。她却俄然听不出来了，头一次如此明白地认识到他的童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，继而更加讶然于他这番毫不在乎的谈笑调侃。
清清楚楚地奉告本身如许做是对的，但常常如许时，内心却庞大透了。
房中静了一静，俄而有一声悄悄地感喟，而后，她听得他安静道：“哦，那你爱吃甚么……今后说一声。”
然后听到席临川说：“我在这儿跟太子殿下打了一架。”
席临川走到泉眼边，拎着葡萄串在清泉下冲着，本就只要一层浮灰的葡萄很快被冲刷得颗颗晶莹。略深的紫色看上去水汪汪的，非常诱人。
“……”红衣蔫蔫地没说话，心中念叨了二百遍“不想动”后，暗自下定决计明天说甚么也不出去了。就这么赖着，一会儿若席临川着人来请，她就客客气气地把人再劝归去。
席临川一起都没有说话，不紧不慢地走着，仿佛并没有看她。但在她脚下不稳的时候，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手伸过来，一掌控住她的胳膊将她扶稳了，复又持续往前走。
她本来是想问“将军如何晓得我爱吃红豆沙”的。
“我指着太子说要单挑，太子碍着面子不敢不承诺。”他语中一顿，“然后被我糊了一脸泥。”
“嗯……当时我不晓得这是陛下的葡萄，顺手摘了一串来。当时候，看不起我的人本也多，就借此闹了起来。”他说着低一笑，手里的葡萄向上一抛，腾起一个高度又稳稳落入口中。
这么想着想着，便迷含混糊地睡着了，感觉积累了三日的困顿一起涌上来，冲得脑筋发沉，身上仿佛一下就散了架，恨不能就如许长眠不醒似的！
席临川抿了一抿又笑道：“然后我就惨了……当时不止是太子，另有七八个世家公子，打我一个。宫人们不敢拦着，追得我满山跑。”
她浅怔，他又说：“这葡萄原是陛下着人栽的，厥后出了些事，就赐给我了。”
“厥后长辈们来了——包含陛下。那七八个世家公子也是急了，当着陛下和娘舅的面，能拿来骂我的刺耳的话全说了一遍。”他悠悠一喟，“直弄得陛下过意不去，又要护娘舅和姨母的面子。先责了太子，接着就把这葡萄架给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