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他既要养着这小鲛,要瞒身边的人,也是瞒不下去的。
昆鹏做好了心机筹办,进了门内,楚曦朝那水池瞧了一眼,水面上一片安静,小鲛还在睡。谁知一入房门,他便当石化了。
怪了,做了甚么恶梦吓成如许?他摸了摸胸口,深吸了口气,方觉身上粘腻不堪,起家要去沐浴一番,又想起水池有主了。
不知如何贰内心一跳,只觉眼熟得紧。可方才把这小鲛救上来前,仿佛是没见到的。看起来,也不似伤口渗血构成的。
月光透水,那鱼尾末端的一抹红跃入他眼底。
记着了一样。
楚曦往镜子里瞧了一眼,见伤口仍在渗血,便道:“这伤得缝,你去把我匣子取来,另有,柜子里的那瓶麻沸水。”
他这是……天降横财了?
楚曦震惊,都传鲛人泣泪成珠,能产鲛绡,公然是真的。难怪,鲛珠在市场上令媛难求,一尺绡纱更值万金。很多贵族后辈们趋之若鹜,天南海北地赶来渤国,常常贩鲛成品的客船还未出港,就被买家的船半路拦下,争购一空。
很喜好,很喜好此人的血的味道。
他定睛细看,却发明小鲛身上裹着一层半透明的“膜”,是从它嘴中吐出来的,脖子以下最为麋集,仿佛结茧普通裹住了上半身,一向连到池壁上也有,极薄的一层,上面还缀着粒粒发亮的物事。楚曦捞起来一看,竟是珍珠。那层“薄膜”在月光下如五色琉璃,流光溢彩,摸起来更细滑非常,却比丝绸不知柔韧几倍。搭在手背上,更是衬得肤如凝脂,比本来更白了几分。
小鲛抬头朝那已灭了灯火的窗子看去,嗅了嗅池子里满盈的血腥味,内心无端端涌起一股难受劲来,搅得五脏六腑都乱了套。
这报酬甚么不拿呢?
“公子!”
“可……”
目睹楚曦肩头血如泉涌,昆鹏仓猝将人扶进房内。扒去外袍,一道血痕鲜明横亘在玉器似的肩头,分外刺眼。他急红了眼,抖着双手地替人包扎上药,心底一阵阵的疼:“公子,你罚我罢!”
此人如果拿了,他就能利诱他,一点点把他给吃掉了。
楚曦出了走廊,见宅内灵堂撤了,挽联下了,已规复了本来模样,看着总算舒坦了,只是宅内冷冷僻清的,空有一地月光。
楚曦无声一哂,颀长眼皮下漏出一星冷意来:“要能杀得了,我早脱手了,轮不着你。那昏君身边的禁卫军,个个都是拔尖的。”
楚曦一时不知如何解释,却听“唰”地一声,昆鹏竟已拔了佩剑朝池中刺去,小鲛吓得从水中一跃而起,他想也未想便纵身扑去,将它护在怀中,肩膀当即袭来一道剧痛,血溅三尺。
“树倒猢狲散,人之常情。”楚曦淡淡道,“他们是我的谋士,不是死士。这回他二人也是说动了卿大夫刘桓求过王上,何如他一心要我死,又有何法?你觉得他是随便挑小我去献祭的么?”
还受了伤,仿佛不轻的模样。
晓得他家公子夙来讲究,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,天然忍耐不得,昆鹏用湿毛巾替他细心擦洗了一番身子,又用苏合香汁洗了发,楚曦生硬的身子才放松下来,因是侧卧着,腰线便软塌下去,构成一道美好的曲线。昆鹏不敢多看,灭了灯便从速退出去了。
楚曦一脸震惊地顺着足下一溜水渍看到水池处。小鲛从水里露一双眼,盗偷窥去,见两人手忙脚乱的收了鲛绡,瞳孔缩了一缩。
到池边一瞧,可不,小鲛在水底水草间蜷成一团,睡得正酣呢。
“公子,你!”
“呵,”楚曦呵出口白雾,“我是谁?公子曦啊,十二年前名正言顺的王储。当今王上若晓得我没死,今后的日子,怕是不承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