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，伴计才放动手中的活，抬开端看了季清菱一眼。
她笑得和蔼，一副我跟你本身人，不紧着你紧着谁的模样，说道：“她这个年纪方才好，人又勤力，家里一应庶务都能帮你做了，不比那些个小娃娃，还要操心调教，水桶都抱不动，也不像那些年纪大有私心的，说不定买菜买柴，你给十文，她要昧下四文。”
廖嫂子又道：“你也不消赶着说要还是不要，我先把人放这，你用几天再看，如果不该手，我就给你换人。”语毕，找个来由，拔腿告别了。
秋月被她一提点，忙上前几步，对着季清菱当场跪下，磕了两个响头，嘴里干巴巴地问了声好。
现在她人一和缓下来，既要餬口，想着总不能坐吃山空，正发着愁，可巧与顾延章外出看望书院的时候，很多次见到有人在茶馆酒馆，书铺宝苑提及送某或人甚么礼品，此中最常提到的便是某某年间某某版本某书多少册，某或人某某书画，次数多了，她不免上了心。
季清菱又问：“如果畴前的古书，你们是按甚么代价给？”
再说这秋月自入了门，劈柴担水，买菜扫地，没有一样不当帖的，固然做的饭菜实在难吃，想想本身每个月给的钱倒是实在未几，季清菱也不抉剔了，筹算哪日再去找个帮佣的厨子兼着来做饭便罢。
正说话间，忽听一旁有人用心清了清嗓子。
她缩在一边，数着人流，又冷静算一算哪些书卖得好，这书铺一日流水多少。趁着辰光晚了，人群稀落，这才上前而去，问那伴计道：“小哥哥，你们这处收不收旧书善本？”
那伴计见怪不怪，一边清算书厨，一边道：“收，按品相给钱，如果太旧了，字晕了纸，倒是卖不出价的。”
都说文士爱风骚，此处既然文气如此之盛，又有很多儒生会聚，想必也爱附庸风雅。如果论起风雅之物，又有甚么比得上古书？
一起了心，隔日季清菱就换了身不显眼的学子打扮，去蓟县几间着名的书铺里转了一圈。此时已是冬末，万物垂垂复苏，因蓟县很多书院院考都在四月，离现在已经没有多久时候，书铺中人流也开端畅旺起来，伴计没空号召，只时不时来照顾一下，免得这些个读书人摸了书走，或是弄脏了纸页。
她以往没当过家，不知日子难过，现在掌了事，才晓得开门七件事，柴米油盐酱醋茶，桩桩都是钱，这也就算了。顾延章与她都要读书，先不说笔墨纸砚，单单夜晚照明的蜡烛、灯油都是一笔不小的破钞。
那伴计本是蓟县人，见多了各色文豪学子，也没把季清菱放在眼里，只当这是哪一户来读书的人家，临时缺了钱，把书拿出来典卖了。这类人，他每隔十天半月，总要赶上一回，便照本宣科道：“这也不好说，你先拿来了，我们书铺里有白叟，自会给你出价。”
与她本来假想分歧，蓟县乃是文地，学子多如蚁，以她那一手字，抄书固然也是条路，来钱却太慢，性价比实在是低，即便日以继夜，也不过能图个温饱罢了。她思来想去，干脆生出了一个动机。
恰好有几年，季父遭了贬黜，外任仕进，差事闲了，便网罗了很多古法，得了空就与女儿研讨。季清菱不但动口，还要陪着脱手，到了厥后，仿古作书作画，就如同游戏一样简朴。只要给她东西质料，做出来的假货拿去骗骗外人，的确是不费吹灰之力。
絮干脆叨的，似是王婆卖瓜。
季清菱转过甚，只见身边站着个十来岁的少年，对方穿一身棉袄，个头不高，端倪间闪过几丝不耐烦。
那伴计看着起码已经三十余岁了，却对那少年口称“哥”，言语之间毕恭毕敬，看得季清菱忍不住起了猎奇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