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檀香清幽，一人帮手捻佛珠默经，直至默完了，方吐口气缓缓睁眼，扫了一圈点头道：“算着时候你也该到了。”
皇后笑笑，见皇上看她，便又道：“时候不早，该去栖霞寺拜见你母亲，莫让她等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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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湄被马车摇的晃闲逛荡，见劈面的萧澜微蹙着眉，说：“你早晨做了恶梦。”
“你长大了，母亲说不得你了”，霍氏笑一声，“也许很快，就轮到你来做母亲的主了。”
他抬眼，对着延湄轻吹了口气，惹得她纤长的睫毛眨啊眨。
霍氏细眉稍稍挑起，说：“这便是给你指的新妇？豪门小户，听闻入京才两年，原是个山野村夫。”
桃叶当即大气儿也不敢出，闪到一边。萧澜亦未曾给人描过眉，想着轻易，站到这才觉不知打哪动手。
延湄转头看萧澜，见他微一点头，这才又行个礼跟着先前的女尼一并出了屋。
“你要出金陵！”霍氏一下子站起来，不成置信道：“你在道场寺呆了多少年才出来？当今好轻易站在金陵城，你却要分开？如何，这么一点儿辱受不得么！”
萧澜瞧见她这模样，一下想起幼时的木偶。
“劳皇上和娘娘担忧，是臣的错。”
她话说的悄悄巧巧，实际意义是要萧澜上门道歉。
他微微好笑，转过脸来，闻声本身的母亲叹了声，又道：“她这两年不知怎的转了性子，恨极了你我。不过无妨，说到底七郎是个傻的。”
萧澜敛目，悄悄道：“我方才进宫，见过表姐了。”
萧澜拉着延湄跪地叩首，“儿子带新妇拜见母亲。”
“金陵眼睛太多”，萧澜开口，“母亲，请您信赖儿子。”
打扮时，桃枝儿要给她描眉点唇，她皱着眉别过脸，桃枝儿忍了一早上，也是满面委曲，一旁的桃叶只得道：“桃枝儿姐姐累了一早，要不叫我来吧。”
“起来”，她的声音里带着夙起的懒意，萧澜踌躇了一下，“要叫哪个出去服侍？”
萧澜紧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。
宸妃面色顿变，一字字道：“替我给姨母问好。”
“嗯”，延湄闭着眼睛出个声，萧澜便放轻了手，也不知是不是太轻了，哪下就触了延湄的痒，她闭着眼睛咯咯笑起来，笑得萧澜手抖，两条眉全画歪了。
儿子长高了，霍氏仿佛方才发明这个窜改，她伸脱手，想去摸一摸儿子的脸，但是萧澜极轻微地一避，霍氏的手同时愣住了。
霍氏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一旁，兀自入迷。
他们进宫时，皇上刚下了早朝，正在宸妃那用早膳，皇后先见了他们便笑道：“到底是成了婚的人了，瞧着长大很多，晚些你母亲见了定也欣喜。”
萧澜便拉着延湄上前两步，天子打龙座高低来，打量延湄，又问萧澜：“昨日朕没去，太子返来讲颇是热烈。”
萧澜道：“丈人在太仆寺任职，家中倒也简朴。”
萧澜直挺挺地跪下：“儿子不敢。”
“说话！”霍氏喝道。
原端王妃姓霍，闺名双双，后入了栖霞寺，得“*居士”之号，虽年近四十，但若单论起面貌来，仍旧叫人思之神驰。
正说着，天子与宸妃一道进了殿。
出得房来，夜雨已停，允大娘和白倩在廊前的台阶下候着，――宸妃送的两个丫头昨夜淋了大半宿的雨，今儿都起不来了。
寺中颇大，他们绕过前后殿和几处禅房，进了东南边的一处别院，院中洁净巧构，只要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。
萧澜心道，记事情还挺深。
萧澜望了一眼，立在院中道：“母亲，我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