挖药,倒不是为了省钱,毕竟她对各种药材的体味不敷,压根儿不知哪种草药该几时采收,又要如何炮制,就算挖回家也是白搭工夫。她只不过是想着,本身打向来到月霞村,对药材的熟谙便始终只限于纸上谈兵,看过很多药书,松年堂也走过几遭,却竟然不知新奇的草药长得是甚么模样,起码,去山里认一认也好。
兰英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给她瞧,又伸长了脖子去看她的,啧啧道:“你怎地就挖了这么一点?不常上山,连哪儿的野菜多都不晓得吧?要我说,下回你干脆和我们一块儿去,保准让你挖满一篓子!”
“可不是?”
话音未落,已是仓促而去,斯须间走了个没影儿。
不知何时,叶冬葵从屋外出去了,靠在门框上听两人说话。见叶连翘昂首看他,便冲她笑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切当地说,他是在那边一个劲儿地盘桓,走两步又退归去,仿佛有甚么事拿不定主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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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丁香咬咬嘴唇:“你心肠……你心肠怎地如许硬?之前你明显奉告过我,那种用来泡脚和熏蒸的药花不了几个钱,前不久咱家才挣了六贯……”
小丁香顿时不乐意,嘴撅得能挂油瓶。
叶连翘弯起嘴角笑了一下,摸摸她的头:“你不是熊孩子,我晓得跟你说理,你能听得出来。今儿我唾沫都说干了,你自个儿渐渐揣摩,把这事儿想透了,你再奉告春芽,如果她娘铁了心非给她缠脚不成,那就去踅摸些荞麦杆,配少量枯矾熬成水,每回缠脚之前,先把脚在里头浸泡一会儿,多少能减缓些疼痛。别的事,咱再帮不上了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
叶冬葵也在旁帮了句腔。
桐油灯到底比蜡烛敞亮很多,暖黄的光将这小小的屋子全部拢住了,除了偶尔翻动册页的刷刷声,和柴炭条在纸上的沙沙轻响,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。
“……春芽病了大半个月呢。”
火光腾跃,将两人的脸映得通红,蒸笼里,略带酒气的鱼香垂垂伸展开来。
“别听她瞎扯!”
小丁香也被她扯着一块儿出了门,顺着巷子上了山,在林子里一转悠便是大半天,午餐也只是两块麦饼就着凉水拼集了事,待得未时初下山,两人都累得不轻,所幸不是一无所获,采了很多婆婆丁拿回家煮水喝,在小丁香的指导下,又挖了几捧荠菜,早晨拿水焯一焯凉拌,甘旨又平淡。
“过两天李木工那边的活儿完工,哥大抵还能得一贯多钱,但这些铜板,我们不但是拿来过日子啊。咱做那美容护肤的买卖,单单买药材就得花很多钱,哥替人做木工,虽不消自个儿出木料,但保不齐就有那里需求花使,这些事咱能不考虑?这回你让我免费替春芽止疼,一旦开了这个头,下次村里再有旁人找上门,满口称自家困难,你帮是不帮?咱家没有地,说穿了就是没家底儿,除了这几贯钱,我们甚么都没有了,你明白吗?”
叶连翘一个没绷住,哈哈笑起来。
……
“你数数,这里头拢共多少钱?”
“那我就更不能承诺了。”
这话一出,那田青青立马就红了脸,伸手推了她一把:“说甚么呢,我如何就不得空?”
叶连翘是为了城里那位夫人的荨麻疹,想要再翻翻医药书,多汇集一些这方面的病因和医治体例,叶冬葵则是捏着柴炭条一丝不苟地写写画画,预备尽快将苏时焕要的那嫁妆匣子的图样画出来,也好早日完工。
小丁香噗地乐了,手舞足蹈道:“我们都已经传闻啦,是田家姐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