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纨点头:“那里那里,这可不是一样的事儿。那是实景原样照着画的,这回又不得实景,只好画了朵方才一眼瞥见的花腔儿了!”
世人都无不成,只惜春号召入画给她打水洗手来,嘴里抱怨着:“嫂子这话一出,我不就不得闲了?我若再推委,少不得这丫头的名儿就得改了呢。”
李纨笑道:“嬷嬷担甚么心呢,吃不穷我去!”
探春讶然道:“这叫个甚么?”
只李纨看了内心雪亮,又道:“既是我出的主张,你们这都是好画儿,莫若都赠与我可好?放心,我也不白要你们的东西。方才四丫头不还说纸好不好的话来?我那边恰有些仿澄心堂制的,留给兰儿也是糟蹋了,不如就赠与各路诗翁丹青手,如何?”
谈笑已毕,世人议着又该起了名号才对。宝钗便定了“蘅芜君”,探春便是“蕉下客”,又笑言黛玉该当“潇湘妃子”。黛玉听了眉头微皱,李纨便笑道:“要说爱掉眼泪的话儿,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了。你们一个个的,小时候哪个不哭不闹?要单说这个,我能单起个‘儿啼社’了!拿这个做典取号可有些牵强。”
到时,世人都在了,便笑道:“常说‘跟下帖子请来似的’,本日但是应了这话儿了。”探春也笑:“我不过一试,没想到竟都来了。”李纨点头:“可见都是风雅人物儿。”
惜春初听时还想拿乔,耳听得背面的,立时回身,往桌上清算起来。也不管到底是谁的,只一起卷了往李纨那边塞:“嫂子甚么话!天然是肯的,都送于你,拿去,拿去!”
惜春一行洗手,一行淡定回曰:“便只好改唤作‘入厨’。”
惜春一哼:“你看她们平日行事像那么怯懦的模样?!”
宝钗同探春也细看了,只缓缓点头――不过是平常画作,实在难有考语。探春还指了惜春笑:“你看看今儿画的这个!再如此下去,你那丫头还真得改名儿了!”惜春点头笑道:“俗人岂知高深?你们能看懂我这画才算短长呢。”大师都只当她耍赖之言,皆一笑放过。
宝玉不解:“改做甚么?”
世人听了更加笑个不住,李纨摇点头道:“只这一句话,就画出多少分歧来。你们笑我不通,却不晓得我如许的也活着上占着个数儿呢!却不是论个凹凸就能给抹去的。”
探春点头:“好,好,原听人说有个‘撂爪就忘’的,只二哥哥你又不属鼠,怎也有如许弊端?!”
探春便问迎春:“二姐姐你说旁人说的热烈,到底本身该甚么号呢?”
说完两人对着点头。李纨看看这两位,又看看正谈笑的探春宝玉同宝钗,心道:“这境却也有相通的。所谓同气相求,我看莫不是同境相求!”自感也有所悟,大觉本日诗社结得好。
迎春笑道:“号既是自号,又有何不成?”
迎春不由抚额:“你阿谁黄白纸翻飞的地界儿,平常人见了都得吓一跳。我劝你清算着些儿,哪回你嫂子来看你撞见了,真得吓出个好歹来!”
宝玉早忍不住,先把薛林两位的画并排放了看,世人都围了上去。见宝钗画上,长条石盆苔痕点点,连丛海棠正盛放,雪玉也似花瓣,清楚不见色彩却令人别生清艳之感。后景远垣疏木,显见着是在天井深深处。
闫嬷嬷不觉得意:“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,如许的事你要风雅得起来,天然得先有银钱打底才好。不信你喝两日西北风再唱个《春江花月夜》尝尝。”
回神时,那边早又丢开宝玉,在看迎春同惜春的了。模样倒也平常,只中规中矩,黛玉细看一回,指着惜春海棠画儿那叶子道:“这个古怪。”又一指迎春画儿上的茎干枝叶:“这些个……交叉地也好生古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