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娘抱怨她道:“一屋子十来个大丫头,那里有不肇事的?都同你说多少遍了,你只不听。安安稳稳混两年,到时候舍了我这老脸求求老太太太太去,许个端庄点的人家,结壮过日子,多好?!你看看人家紫绡,如何就不见她整日里斗这个嫌阿谁的?”
我想着,依着宝兄弟那性子。我们这里自筹划起来,也不喊他帮手。这事又是个新奇事,里头百般东西如何调弄,更是个详确风趣的活计。我们只晾着他,他若看了,保不齐就想来帮手。我们还要嫌他粗手粗脚不得用,如此几次,才许他插手,这才成了!他这般求来的,也不会随便歇了心机,便是今后做疲了想懒惰时,我们也可拿他当日所求来警省他。阿姨说说,我这主张可成?”
她娘咳嗽两声,叹道:“这不挺明白的?如何常日里就犯浑呢?让你离阿谁凤凰宝贝蛋远点儿!你只不听。哪日犯到太太手上,才晓得短长呢。你看金钏儿,还不明白?宝二爷再如何都不算做错,他哪日要再有个不好、又说不长进了,少不得要寻人来惩办。你没听戏文里唱的?凡是天子当不好的,不是寺人不好就是后宫有奸妃。这宝二爷要不好,不是打小厮,就是得拿你们这些近身的人作筏子呢!”
碧痕捂嘴一笑:“我晓得你哄我呢!”
这日正往里头点插人物。宝玉见宝钗点的黛玉,不是背对观者,就是映于窗上林间的恍惚剪影,遂道:“宝姐姐,如何没得一个眉眼清楚的林mm?!”
碧痕这才笑着把宝玉让她带返来的几样吃食都拿了出来,又低声谈笑了两句,惹得她娘一阵笑骂,才拎了空篮子,一阵风似的又去了。
碧痕笑道:“啊呀,我如许笨手笨脚的,平常连二爷近前服侍的事儿都难伸过手去,现在却要把如许大事交给我来!你也算个识人不明的了。”
宝玉不信,自蘸了笔要画,提笔立了半晌,墨汁子都滴下来了,却下不得笔,遂掷了一旁道:“林mm各种态度,实在难描难绘。我竟是错怪姐姐了。”又去看宝钗点的几个影子,点头道:“倒是这两个,虽不见人面,目睹着就是林mm,再不会认错。”又叹,“公然我如许俗人,是画不来仙姿的。”
公然王夫人听了这主张连连点头,只让宝钗拉了宝玉从速做这个去。又道凡有应须之物,只让凤姐安排去。说着又要让人去叫宝玉来,宝钗拦着笑道:“阿姨不晓得宝兄弟那性子,最烦拘束的。克日轮作了两幅画,虽他口里未曾说甚么,却也远没有当日那般兴头了。只碍着娘娘喜好,才忍下性子画到现在。
碧痕笑道:“那当然了!我又不傻!今儿那蹄子还想激我呢,嗤,也不看看本身甚么道行。我才不管这事儿呢!反正这院子里管事的,挨班点下来,点多少也点不到我去。出了如许的丑事,天然有管事倒霉的人该问,同我甚么干系!再一个,能到这里头的小丫头,也不是轻易的。我又何必获咎人去!且这谁跟谁转几个弯还论不上个亲戚来?如许的事……正该她们那些外头来的才好动手不是!”说完咯咯地乐。
她娘笑得一阵咳嗽,骂道:“就不该说那些事儿给你听!好了好了,我也管不得你,还不快些归去?!再晚就该下锁了。”
麝月也分歧她相争,就把那日平儿寻她说的事都说了,又道:“没想到这小蹄子这般眼浅,作出如许没脸的事儿来!”
两人谈笑着,宝玉又随口问:“这几日我都不得安生在家,可有甚么人来过?”
碧痕抱了她娘的胳膊直扭:“啊呀,娘,我都说了。到时候你说嫁哪家就嫁哪家,我都听你的。现在嘛……娘啊,你说说,虽说今后嫁人过一辈子天然是要寻个诚恳本分的才好,只是面前就错过了宝二爷如许的……到老都悔怨呢!娘……你年青时候还不是一样!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