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鸽儿动静自来通达,王夫人宴请甄家的事转眼传了返来,便说与黛玉听了,又道:“幸亏女人返来了。若不然,到时候说一句请女人们出来见见,我们是出去还是不出去。虽说后院一定都晓得前院的事。只这返来的但是当家太太,再没有一无所知的事理。不如避开,还费心了。”
王夫人那边公然投了拜帖后,就带着宝玉到甄家登门拜访。她同甄家这位太太原是闺中旧识,两人道子相合,又都嫁入高门,多少年来没有断过联络的。只女子嫁人后,再见本就不易,何况甄家根在江南,两人细算来竟也有十多年未曾见过了。此番相会,自有一番靠近。
黛玉听了点点头,忽又醒过来道:“柳儿姐姐,你现在竟也晓得这些了。”
辛嬷嬷见黛玉并无喜怒之象,内心一宽,立时感觉甚么都算不上大事了,笑道:“幸亏大家都晓得宝二爷不着调的,只说乍听了内心难过的原因。老太太太太都定了这话头了,就算有人想要多说两句,也得衡量衡量。”
若真有那本事也罢了,偏又没有。现在如许局面,让我们行事添了多少难处?照着端方,如许的丫头再不能留的。只她又不是我们家的,常日里也不受嬷嬷掌事们管束,他们那府里,天然是丫头能当主子家的。看看宝二爷屋里就晓得了。要提及来,还是宝女人把守下人严些儿,莺儿就算是最守端方的了。”
黛玉看她一眼,说道:“紫鹃原是老太太给我的,她的去处,我说了也不算。”
墨鸽儿同雪雁年纪附近,自来发言多些,听了她如此说来,叹道:“你想岔了。头一个,她是那府里的人,一家子根子都在那边。她虽同女人好,也要为本身考虑。如果有一日女人离了那边,她可如何是好?跟着呢,就得离了本家根子;不跟着呢,离了从小服侍到大的主子,便不说交谊,这大丫头一辈子攒下的身份好处也没了。是以,她便是替女人着想,内心也总还要顾及着本身一两分。天然……有她内心的分身之策吧。”
黛玉听到此处,叹一声道:“也是我误了她。她一早有此念,模糊约约也说过几次。我只想着如许的话怎可宣之于口,且平日里家里事也多,便没放在心上。早知如此,很该一早与她明说才好。她虽有两分为本身筹算,大头却还是为我,并不是因一己之私要拉我下水的意义。只现在闹出如许事来,实在让人无法。”
墨鸽儿道:“这回是如许,下回还不定如何样呢。最怕身边人不是一条心,生出多少事来,旁人总难信她是自作主张的。且她越是胆小,作出的事越就让人起疑,只当她背后有人才这般没有顾忌。”
辛嬷嬷上前扶了黛玉,墨鸽儿便回道:“也不晓得紫鹃如何想的。好好的同宝二爷说甚么我们要回姑苏去的事。要说这也不算大事,今后老爷返来了,或者还领阿谁衔儿,女人跟着归去也没甚么不对。可那宝二爷是个身上有呆病的,听了这话,竟发了病了。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,顺着嘴角流涎,李嬷嬷都说活不得了。”
黛玉听了也发笑:“嬷嬷这话在理。我内心转不过来的滋味,嬷嬷却说得清楚。才说是我没一早同她说清楚,也是我的错处。”
这甄家三女人久居江南,另有一番婉约风致。宝玉内心细评,倒有三四分黛玉之风,只精美华贵处或更甚之。这三女人乃甄夫人嫡出,这回带来京里,本也有相看人家之意。只同贾家是再无联婚之机的,如此反好相处了。两人说过年纪,便以兄妹互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