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茶庄,沿着空荡荡的夹道往前走,一间光彩莹莹的面料铺,上头写着“翠鴒洲”,另有“金丹炼器”,“金粉流焰火”等字样鄙人头看板上。李纨心道这约莫是承接炼器的意义,至于那金粉流焰火,听起来有几分脂粉气,老是与女修的爱美之心无益。
斜倚在靠枕上,边上的炕几炕桌上码着数十个小蝶,一壶清茶,一壶灵酒,公然这大开间才是人间乐土。下了榻走到窗前,手指轻点,那面前的玻璃便消逝无踪,似有清风袭来,身上的紫藤罗衣在动静间摇摇欲落花。静极思动,取出一个银玉音圭,灵力一点,有乐声伴着涛声,一时如临汪洋,胸怀大畅。
一起这爱逛不逛的模样,实在看得人牙疼,再配上那懒懒惰散的长袍软鞋,更没法看了。这就走到了一家“小食馆”,李纨乐颠颠地出来,实在是都雅。贴墙都是高木架,高矮错落,上头瓷的木的玉的玻璃的琉璃的方的圆的扁的长的……摞得满满各色包装精彩的吃食。
修界的衣裳多数有量体裁衣之效,只要穿上了就没有不称身的。这么一来,买尺头是多此一举了。不如去看裁缝配饰,这些店铺是最多的,看来修界也是女修的钱好赚。特别在地级界,修仙世家里用丹药堆出来的公子令媛,在苦修高低不得甚么工夫,在吃用吃苦上倒是你追我赶,天然是大大的商机。
烘干之事倒不怕,那鲜菌庄子上现在便有三个烘房,还是计良的主张。当时他道:一来庄子毕竟小,若全货出去恐惹人惊奇,又有物以稀为贵之说,是以鲜菌只出了四成不到,剩下的全数烘干。这干货便不消受制与人了,贩售也便利。
李纨看着别致,便进了柜台细看——没体例,也没个伴计掌柜的来号召。那上头写的名字也甚是风趣,“暗香茶”、“雪橙鹅梨茶”、“甘草糯米茶”,乃至另有“铁蛨飞蛩茶”,李纨都不敢细看那边头的东西。再看那木柜里头的,就普通多了,此中有一味“岚山苦茶”,李纨闻了,略有珠界内那株苦茶的香味,只是要淡薄很多。
至于那几个机子,把许嬷嬷惊得不可。李纨只说陪嫁的都是要紧的散件,本身又找人做了些,试着装了一个,竟是可用的。又把几张纸给她,许嬷嬷看了那纸,便知年代长远,一时略有恍忽。好半天,才对李纨道:“原太太说过,他家祖上与三宝寺人也有友情的,还说了好些希奇难懂之事,只说上头传下来的说法,她本身亦不知真假。现在看了这个,竟不像这里的东西,恐怕那三宝寺人之事也是真的。”
李纨蹙眉,常嬷嬷接着道:“我们府里,倒是看往进拿的更紧些。”李纨细思半晌,也不由发笑。
这才想起本日许嬷嬷来,又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,说不得便能混些个出来。欲待出去,又转返来挑了几样茶包了——到时候便利给许嬷嬷看,也能给计良做个模样。
常嬷嬷笑道:“奶奶真是常日里甚么都不晓得,那太太陪房的半子但是开着古玩行的,现在跟些官爷都打得好交道,人都道他好命,娶了老婆便亨达了。”
便如世人珠翠满头,乐却不在珠翠,或在自悦其容,或在攀比斗富,或欲引得周郎顾。那些欢愉懊丧,都是因“彼”之存方能有“此”,即若无人相赏无人相对时,那珠翠便也不是当时让人欢乐雀跃的东西了。
嚯,如中药柜子普通的茶柜列满一墙,抽屉上银色金色闪青色的字体,写着分歧茶的名字。“乚”字形的柜台,短的那头对的墙倒没有茶柜了,设的木阶式货架,上头一色的一尺来高阔口玻璃瓶,都拧着盖子,盖子色彩也不不异。瓶上都贴着青底黑字的绢条,上面也是茶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