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却都是后话,先要把这头的东西问实了才好。凤姐便先让人把赵姨娘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带了来,全关在后屋里问话。还要问出私底下同赵姨娘交好的有哪些,一个都不准轻放了畴昔。
二奶奶同宝二爷没事了,赵姨奶奶那几日就极其惶恐不安,每日里饭也吃不下,躲在屋里不敢出门。再以后马道婆来家,也是不时到处避着二奶奶走的。你想想平素那些姑子道婆们,哪个不想同二奶奶多靠近靠近好多得些香供?马道婆这般也实在让人起疑。”
平儿道:“我们方才出去还见着她了,气色倒比畴前强些儿。只……啧,我也说不上来,总觉着那里不对似的。”
魁子趁了酒兴道:“好!你既如此说了,我倒有个主张。你既同那边相好过,必然晓得很多密事,你只捡两样要紧的同我说了,我便信你,今后再也不提此事,只把你当个端庄娘子来敬着,可好?”
马道婆想起畴前传闻的彩霞同贾环的旧事来,内心立时明悟,便冲彩霞一笑,彩霞笑得更高兴了,连连道:“我这儿另有事儿要忙去呢,二奶奶紧催着的,就不送您老了,您老慢走。下回得空了我请您老喝茶,再给您赔罪!”
马道婆本想骂人,一看是彩霞,她晓得彩霞是王夫人的大丫头,现在虽嫁了人了,也不敢藐视她去。又听彩霞这般说来,面上便暴露笑来道:“跌一跌去倒霉的,不怕。女人,哦不对,现在该唤嫂子了,克日可好啊?”
玉钏儿听平儿这么说了,才笑笑忙换了话头。平儿却忍不住想起方才彩霞看过来那一眼,既无畴前的慎严峻气,亦无之前那阵子的愁苦无法,竟是浮泛洞的。她现在想起来还觉着背上有些发凉。原想同玉钏儿说的,俄然想起她们两个一向在一处的,天然比旁人更好些,倒不好说这话。又听玉钏儿厥后那话,晓得公然如此,少不得随口对付畴昔。
以后几日,连续有人上门。天缘刚巧,这日彩霞给余信家的送领银对牌去,迎头过来一人恰好撞上。只听那头唉哟一声,就跌了个屁墩。彩霞从速上前去扶,只撩到个衣角,那人往下一落,这衣角还在彩霞手里,便被掀了起来。彩霞瞥见里头挂了个物件儿,倒是个簪花的赤金葫芦,不由眼睛一眯。
马道婆传闻如此,便道:“只要心诚,远了近了都能成,神佛菩萨要这点本领都没有,还敢受甚么香!”
彩霞点头:“如果我一早必定了甚么也不能瞒着太太啊!只内心存了这些迷惑,现在对景儿想起来倒是越想越真的。本日说给你听了,我内心也松快些。”
彩霞一笑道:“我们不过主子,整日忙着忙那地替主子奔波,有甚么好不好的了。倒是乳母现在看着更加有佛气了。”
彩霞这里长出了一口气,怔愣愣地看着门口,面上似笑非笑的模样,平儿若瞥见了恐怕更得觉着惊心了。
彩霞又哭了一阵子,才下了决计似的仰了脸道:“好!这事我本筹算埋在肚子里烂到泥里的,说出来就是天大的祸事!只我若不说,你必不信我的。你我既成了伉俪,便是伉俪一体,你若始终不肯信我,我这日子也过得败兴得很了。”
彩霞自盘算了主张,内心愁苦渐消,竟又规复了两分畴前的神采。这日平儿陪着凤姐到王夫人那边回事,留在外头同玉钏儿说话,就提及彩霞来。玉钏儿道:“前日我刚见了她一回,这阵子看着倒好些了,约莫是想通了。”
彩霞摇点头道:“中邪不中邪的我不晓得,我只晓得,二奶奶同宝二爷病发之前,赵姨奶奶偷偷进过太太的小佛堂,还翻动了太太给奶奶爷们求来的护身符。那护身符里头都偶然候八字的!且这赵姨奶奶同马道婆向来走得极近。之前还欠了马道婆上千两的银子。我实在想不出来,赵姨奶奶托那婆子做甚么事儿,能欠那很多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