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日一早要押送人犯,开了门却见马道婆坐在地上,面色煞白,眼睛浮泛洞地看着门口,竟早已死去多时了。再细看她情状,两手结着个古怪的指模,地上则是满满一滩血,浸着她周身衣裳,竟尚未干透。
平儿看凤姐发怔,便开口抱怨道:“老太太和太太也真是的,此人这么暴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,现在还只不发落,谁晓得今后还会弄出甚么来?!都说老太太最是有定夺的,现在看着竟也是……”
这牛老道赔笑道:“官爷们谈笑了,因传闻现在当道婆的都本领大,连着我们这里的几个也都给弄去问话了。小老道最是个没本事的,就被派了这差事。听传的邪乎,小老道还真怕关押的是个甚么大魔头呢,也幸亏官爷们胆量大,敢守着如许人物儿。刚过来一看,原就是个平常婆子,不像个有那么大本事的。”
牛老道好似真被吓了一跳,仓促作了个揖,飞也似的逃了,看那腿脚矫捷得都年青了几十岁。倒把一众看管笑得不成。
看押的内心大惊,想了想本身几个倒未曾对这婆子恶言罪过过,只到底不放心,又问:“道长,这、这,她咒的是哪个?这就没得解了?”
又说赵姨娘被关在里头,连阿谁院子都不准人靠近,更遑论探视了。贾环想寻人问个究竟,也逮不到个可托的,只因世人见了他竟是个个如避瘟神。没体例,他只好往园子里去寻探春,哪晓得刚进园子门就被拦下了,守门婆子道是太太的叮咛:“不在里头住的爷们不得随便收支园子。”贾环倒想摆一摆爷们的架子,哪个理他?
那火工道人听她如此说了,倒是一愣。他原想着这道婆如果说底子同那头没打过交道,他另有一通编好的说辞呢。哪想到老天有眼,这两人竟真的不对于的。便又跟着感慨两句,不过说那荣国府如何短长,那当家奶奶又如何不肯轻饶了她等话。说完听着前头有动静,才摇着头晃闲逛悠去了。
平儿欲言又止,凤姐看她一眼道:“有话就说,同我还如许。”
那道人摇点头:“这是用命下的咒,那里那么好解的,只束一束煞气,免得伤及无辜罢了。”
只赵姨娘的事儿太大了,轮不着她脱手。贾母同王夫人也踌躇着,照理来讲,赵姨娘合该一碗药的,只另有贾环同探春在,也没哪个肯开这个口。现在赵姨娘仍被关在背面的偏院里,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把守着。凡查问了出来有涉此事的都打的打,卖的卖,赵家更是被连根拔起,连着平常同各处庵堂打交道的人今后也都轮换着来了。就是怕那些肮脏手腕甚么时候又借了人手流出去。
凤姐心境安稳了,平儿才又奉侍她躺下,本身在外头榻上一躺,看着烛光影摇,撑了两口气没撑住,到底捞起被子来把头蒙上,才敢睡去。
火工道人拎了送饭的篮子刚走到院子门口,看管的几个过来看着了笑道:“如何了,牛老道,本日如何是你来送饭。不是看上里头的婆子了吧!”
又过了半月,说是赵姨娘得痨病死了,一把火烧了,骨灰放在外头哪个野庙里,甚么丧事之类更没传闻。连周姨娘当时候迎了骨殖返来还念了几桌佛呢,到了赵姨娘这里,连这个信儿都是不晓得那里传出来的。要问到底哪日死的也没人说得清,以后更没人再肯细说此事,好似这里向来没呈现过这小我普通。
平儿考虑着道:“老太太上了年纪心肠软或者还罢了,只到底事情还关着宝二爷呢,就这么放了也没这个事理!另有……另有太太那边……如果真照着奶奶说的,因有生养就忌着哥儿姐儿的连如许的事都不惩办了,那今后还了得?只生下个甚么,就都不怕了,这回是掌家奶奶同哥儿,下回说不得就是正房太太同嫡子嫡孙了呢!归正也不能把本身如何样,成了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,就是败了也不过住偏僻点儿,凡是有点胆气都都要伸手尝尝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