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尼姑见是他来了,从速拉了进门,又往外看过一回,才关上了门。
尤三姐道:“不能吧?这么多人连累此中,就是为了换个香菱?那人甚么来路,便是宁府大姐夫荒唐得也够了,也没这么着的。”
小尼姑肃着张小脸点点头。
世人只当孝中聚赌虽是不肖事,想着不过罚几年俸禄也罢了,总不会闹到降爵那般严峻。要说伶人娈童的话就更不算甚么了,禁女色之事有明令,却从未听哪个朝报里禁过男色,且这些事不过空口言说,究竟没个实证,加上贾家根底在那边,目睹着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局面。
贾蔷忙把手里的布包递给小尼姑道:“你本日再去寻她一次,把外头的话说与她听。再把这个给她瞧了再说。”
一时京中群情纷繁,贤德妃娘家真是祸事连连,不免有人猜着是不是背面有哪个推手,何如罪证并无伪作,就算是有人用心搅动风雨,也只无话可说。
宝玉听了信也想往北静王府里去一趟刺探两句,去同王夫人说时却被拦下来了,只道此皆大人事,小孩子家瞎掺杂个甚么,仍让他往院子里放心读书去。如果念烦了,往园子里逛逛也好,只这几日却不准他出门了。宝玉听了没法,只好依言行事。
大理寺同都察院接了状子,贾蔷鞠问陈词,并有当日贾珍所遗玉佩和秦氏及丫头的血书为证,另有证人多少。此中有深知内幕,为求自保长年在贾府家庙中清修的原秦氏贴身丫头宝珠。据其所言,另有一丫头瑞珠,因曾撞破贾珍密事在秦氏过世后无法殉主,临死前将事情悉数奉告了宝珠,并留血书一封,叮嘱宝珠静候机会替自家主子报仇。其血书证言亦随堂呈供。
贾蔷接过手里,闭了闭眼睛沉声道:“替我谢过二婶子。”
倒是夏金桂大感趁愿,当日她费了多少心机也没把个香菱弄走,没想到现在却不费本身半分离脚就去了这个眼中钉。立时叮咛厨上本日多杀两只鸡鸭,炸了骨头来下酒,好好道贺一番。
宁府动静如此之大,想要再瞒着贾母也不可了。贾赦贾政带着邢王两位夫人缓缓将事情说与贾母晓得。贾母闭目很久,感喟道:“我前一阵子就觉着内心不温馨,倒是怕要出事的意义。现在倒是应上了……”
当日为了混淆池水给二人脱罪,贾珍还算计了一把贾赦。通过贾赦将本来义忠老亲王一系的人马撩了起来,四五那边让出了几个北方要镇的权势,鼓励义忠以后谋反。哪想到那位小王爷自小吃足了苦头,那里肯等闲被骗?只作个心急火燎的模样,实则按兵不动,反坑了四五一把,叫他们完整偃旗息鼓。倒让贾赦白热血了几日。
贾蔷一口饮尽了杯中酒,出了门往水月庵去了。见他也不往正门走,只绕到背面某处,翻了墙出来。走到一处偏僻的屋子边上,四下检察一番,才去拍门。出来一个穿了僧袍的小尼姑,僧帽下却暴露些头发来。
贾蔷胡乱对付了两句,却说想要寻贾菖和贾菱,贾芹道那两个也好久未曾来这里了,现在府里变乱频发,恐怕骨头也抽紧,不好同畴前那般随便。贾蔷传闻如此,便取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一个小厮,让他往城里去一趟,叫了那两位来,就说本身在此立等。
宁国公府家主贾氏族长贾珍孝中聚赌一事尚未结束,忽有族中后辈投状告其“□□侄媳,致其惨死;□□儿媳,致其不堪受辱吊颈他杀”等话。一时满朝哗然。
不过两日,御使上章弹劾宁国府世袭三品威烈将军贾珍“孝中聚众打赌、酗酒狎妓并私藏强弩大弓”等事,中附都城各家后辈十数人供词笔录。言贾珍在为其父贾敬居丧期间,于家中开设赌局,诱引世家后辈前去作耍。每日杀猪宰羊,鼎烹锅炙,喧闹非常,全无半点哀戚之意。且于其内先引娈童伶人,后至娼妓姬妾,更以练习骑射为遮,聚众豪赌,每局涉银钱数可至数百上千两,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