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考虑着词句道:“克日家里频发祸事,儿仔细想了一回,老是对后辈束缚不严之故。想着倒不如告老去官,返来多管束后辈为好。另是家中奴婢,也需好好管束,以防落了错处于人手中,徒肇事端。”
宁府奴婢发卖,赖大师的还寻了凤姐探听这头的意义。宁荣二府一枝同发,连着底下的奴婢们也相互间沾亲带故数不堪数。这回宁府遭了难,照理说那些流落出去的家仆们,荣府也不会坐视不睬。说不得拿笔银子出来都买下,也免得底下人骨肉分离,也是荣府向来慈悲之行。
王夫人忙道:“老太太,那焦大虽有功,到底还是个主子。莫非主子立了功,连主子的东西都该分他一半不成?没这个事理。他还老诚恳实当差,主子天然也念着他的好,不会虐待了他去。可他实在不中使唤,莫非还要当祖宗供起来不成?当时候珍儿媳妇也同我说过几次,那人实在也没法用,倒不是错待的事。”
贾兰一眯眼睛:“王爷是觉着圣上的旨意里另有可商讨之处?”
王夫人道:“嗐!这话是没错,可也没听太谨慎得要去官的!”
又坐了一会儿,才对平儿道:“你去园子里看看姐儿去,问她一会子还来不来家用饭了。也不晓得大嫂子那边空荡荡的有甚么好,去了就不乐意返来。”
九王不由又噎一回,用心道:“如何说也是同宗本家的,如何没见你问过一句?”
等外头传话来道贾母小歇醒了,李纨又带了贾兰去见贾母同王夫人,两人传闻是跟着九王奉旨办差。这个时候,自家后辈还能得亲王重用,实在是件功德。天然都口上竭力一回,又叮咛几句保重身子等话。贾母还让拿了块刻着麒麟的脂玉佩出来给了贾兰,完了又让他去见贾政。
贾母点头:“也好,也好,到底东府出了如许的事,我们还能当没事人不成?你就照你的主张办去吧。”
王夫人听了这话一脸茫然,贾政道:“老太太,你看我方才那话……”
俄然宫里相召,九王便换了衣裳带了贾兰一同进宫去了。也不晓得这天子如何想的,这九王新婚,炕还没焐热呢,又要给支到南边去。
到了稻香村,李纨正在给巧姐儿讲授四书,见平儿来了,便放下书安息说话。平儿便问巧姐一会儿饭在那里吃,谈笑了一会子,巧姐儿就跟着平儿归去了。一起上平儿见巧姐儿不时玩弄腕上系的一道彩绳,看着眼熟便问起来,巧姐却说是惜春给的护身符。平儿听了不过一笑。
平儿一听这事非同小可,从速出来奉告凤姐。凤姐立时起家换了衣裳,带了人往栊翠庵去。
这会子李纨就站在绝顶的平台处,面前是一片苍茫云海,中间一处小小莲台。只跨出一步,便该往那莲台上去了。李纨只在这平台处鹄立好久,仍回了头,一步步往回走去。
贾政道:“天然是我的主张!恰是娘娘现在风景,我们才更该谨慎才对。”
可这回他们却料错了,赖大师的来问时,凤姐道:“那府里多少事不是问底下人问出来的?官府得了他们互助,总没有难堪他们的事理,府里倒不消插手了。”赖大师的听了这话无话可答,只好回家办理银子托人出面赎买赖二一家子并旁的一些世交亲朋。
贾母同王夫人都在,见贾政急仓促来了,笑道:“见着兰儿了?”
两人没法,以后一同去找了王夫人。
贾母也道:“我们家到底根子在那边,你谨慎得过分了吧。”
晚间人静,又入珠界。现在那条炼心路她已可步至绝顶而无退转。畴前很多拿脑筋去想想不明白的事,现在豁然开畅。这才晓得畴前妫柳说此界中念为底子之意。来不相迎,去不相送,念生念灭都现在朝浮云,如此既无畴前,亦无今后,也无现在。要说畴前,需得有现在,要说今后,亦得有现在。而所谓现在,言及时早已非是现在。是言语思惟不能及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