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嬷嬷笑得眯眯眼,道:“她们内心清楚的很,奶奶看他们可与别的屋的大丫环小丫头的有甚么话说?一出了院子门就都成葫芦了。常日里也不见你们串个门的?”这话倒是问素云碧月了。
世人听了会心,只将土货分了一半并些绍酒都让许嬷嬷又带了归去。又取些小玩意让带给庄上的孩子玩去,也算晓得晓得根上的味道。香粉胭脂膏子之类,素云跟碧月以外,又让家里丰年青媳妇子的嬷嬷都分了些归去,李纨是用不着这些。待都清算办理安妥,时候也不早了,许嬷嬷赶着出城,带了李纨给计良的复书便出去了。
常嬷嬷笑道:“可不是,当初娶得快意如心,羡煞多少小子们。那但是府里拔尖的人才。”
许嬷嬷又问道:“那真真国人说的高价能有多高?也不晓得我们本年能很多少茶叶。”李纨道:“现在一担茶是十五到五六十两不等的,计良说恐怕能要到七八十两,因这茶现在只要我们有,他又不是个诚恳的,一头跟真真国的打交道,另一头又拿样给英吉利的洋人看了。这很多名字,也不晓得哪儿是哪儿的。倒是不晓得本年能很多少茶,不过反正这做拼茶的不是明前雨前那样的金贵细货,百来担只怕是有的。”
有两个木箱,余者都是藤箱竹篓之类。一一翻开来看了,有南边的新奇花腔的春衫料子,一些土陶木刻的玩意,小泥坛子的绍酒,鹅蛋香粉胭脂膏,各色扇子珠串,并一匣子书,一匣子徽墨。杂七杂八,摆开了一厅。
我是当年我娘找了她的闺中好友教的我,又练了这几年,倒是工夫在诗外的。你如何不与兰儿去比饭量,与林女人比读书呢?真是个傻丫头!你只做你能做乐意做的就好,我还苛责你甚么了不成?真真自找苦吃。这手做粗了,我看到时候谁娶你!”
常嬷嬷忙道:“那还不从速抬出去看看?”世人皆知常嬷嬷是惦记南边的乡土货,都讽刺起来。李纨便让外头的婆子们把东西都抬出去细看。
嬷嬷道:“计良也这么说她,可她认准了红眼病能传人,这个只怕也不保险的。”
碧月听了这话,停了手,细想一会,沮丧道:“公然的!可见我这辈子是没用了!”
李纨倒不在乎这些,跟常嬷嬷两人细看装在糊了油纸的细篾篓子里的玫瑰酱瓜、虾卤瓜、清仔姜、茶油青鱼干、鳗干、竹壳风鸡……最对劲的另有一大篓子土步鱼干。常嬷嬷看了笑道:“这定是快意的手笔了,计良懂不得这些。”
不过一失神的工夫,便笑道:“将这些吃的都分上一分,许嬷嬷带些归去,庄上也有几家是跟着我过来的,尝尝南边的东西也是个意义。别的倒也罢了,这南边来的东西往出拿倒不好说出处,也不消大张旗鼓的送了,反正都是庄上来的东西,拿不脱手也普通。”
李纨笑着回说:“我跟着老太太这么些日子,也长进了些儿的,早留了几份备着驱魔用。”迎春探春惜春几人都笑起来。
碧月听了一愣一愣的,直到最后一句,撅着嘴道:“我才不嫁人呢,嫁了人都得出去,见不着奶奶了。”
许嬷嬷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给李纨,李纨取过看了,神采时惊时喜。素云知机将闲杂人都支了出去,只留几个嬷嬷和素云碧月两人。李纨看完了,抬开端笑道:“这真不晓得要如何说了,计良真跟真真国的贩子搭上了线,还探听了人喝茶的口味风俗,又拿了我们做的拼茶给人尝,那里晓得那真真国人大喜,直说按现在最高的代价给,有多少要多少。”
常嬷嬷给了她一下,道:“这蹄子现在也更加坏了。刚来的时候跟只兔儿似的,一点风吹草动就眸子子直转,现在这小话递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