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寻瑎欲哭无泪。无他,盖因他那盘曲多舛的婚事,先逢礼节之争,后逢北地大战六合异变,以后忠顺王起兵兵变,平乱后朝中大案迭出、野生作动澎湃如潮,好轻易余韵渐歇,礼部官员才顾得上本身这头,正要商讨婚期,那头新娘子的远亲娘舅没了……
黛玉的婚期就定在这前后,满城百姓都争睹番国国君入赘本国臣子家中的奇景,寻瑎一身朱墨两色的喜服,跨马走在前头,容色耀人,足可令女子捶胸男人顿足。天子始终思疑寻瑎此举,另有所图,只这起起伏伏好几年,除了看到他对林家令媛的“痴心一片”外实在看不出旁的甚么来。
待到了京中,李纨另安排人打制家具不提。巧姐儿同平儿都来过了,归去的时候,巧姐儿俄然对平儿道:“畴前总有人在我跟前说老祖宗偏疼二房,现在我想来,大抵是我们那头做人本就没有老爷太太、哥哥嫂子们刻薄。若本日翻个个儿,活着的是大老爷,做主的是厥后那到处讲端方的二奶奶,这些?嫁奁?恐怕想都不要想……待自家子孙尚且如此,何况隔房的?当时候就听了很多大老爷大太太奇妙体例多占产业的话儿,唉,现在转头看看,不是笑话?……我可千万不能变成那样的人……”
又道,“哎,四丫头让我弄的那药又该挪处所了,甚么借星引力,我就不该搭她那茬儿!”嘴里嘟囔着,到底起家去了。
宝钗瞪莺儿一眼,从速打断道:“都畴昔的事儿了,说他干吗。现在这么不好?不安闲?日子就在面前,想前想后都没用。”
许嬷嬷道:“他这是迷执大了去了,还得道呢,不法还差未几!”
李纨在都城得知这个动静,一时怔愣,许嬷嬷在旁叹道:“这宝二爷可真是……他那心机谁个不知?只林女人的姻缘不在他那边,他又娶了宝女人了,也过了这很多日子,宝女人还替太太老爷都服了丧的,他竟然就说走就走了。也是个没心的人呐。”
“身不由己,心不由己。”
宝钗把巧姐儿许人的话同世人说了,又叨教贾政给巧姐儿预备嫁奁的事,贾政还是那句你们看着办,便都不管了。宝钗领了命,自去安排不提。畴前巧姐儿原有的那份嫁奁另说,又按着府里的等例,比着现在的景况,筹办了一份官中的。又在江南采办了些新巧时髦的金饰料子,买了些不打眼的好木料,陆连续续办齐了,雇了船送往京里。
李纨一语不发,宝玉这句“心不由己,身不由己”,其中滋味,只怕贰内心早已尝尽。只这很多年来,凡人不晓得他的苦闷罢了。他对黛玉倾慕,可惜两人没有缘分,厥后又因父母之命娶了宝钗,他以己度人,天然但愿本身也能对宝钗用心的。只可惜他试了这很多年,恐怕始终不能将心略转到宝钗身上。才晓得这情真独一,竟是分不得的。可若如此,让他又如何日日面对宝钗?心中惭愧积聚日久,才有了这个事吧。
贾政现在在这小镇上开了个私塾,专门教小儿们蒙学,竟是非常上心。小镇上人只晓得这位原是在京里当官的,现在开馆讲课,且束脩收得未几,倒真送来了二三十个七八岁的孩子,贾政那套君子办事之道,教蒙学却得当得很。
碧月道:“不是说宝二爷是衔玉而诞的,有大造化的?或者就该是个得道高僧的命格儿呢,也说不准。”
巧儿订婚的事传到江南,宝钗传闻是定给了刘姥姥家,笑道:“当日姥姥带着板儿到府里玩时,板儿就同巧姐儿就见着了,两人还换了佛手同香橼,现在想来,竟是缘分早定的意义!实在是阿弥陀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