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纨更奇，放动手里书，看着他道：“你先时不还说那药汤泡的浑身扎腾，好不轻易熬过来的？如何这又上赶着了？”
碧月笑道：“我听不懂这些怨啊，心啊的，倒是嬷嬷好妙算，太太公然是把那几个婆子都给安排去药房里，反正那头也要炮制些药材，想来跟跑堂上管火也差未几。阿谁领头的婆子还是刚提上来没多久的呢，这下也去了药房，恐怕一时是当不了头子标。”
这日贾兰却自提起来，问李纨：“娘，我前次泡的那药可另有？”
贾兰正色道：“先生说过，学如顺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不积跬步无乃至千里。凡大事，非论在国在家在身，都没有一蹴而就的。娘，我便学这个，定能如读书普通，日日对峙的！”
李纨听了也沉吟起来，又道：“林mm的手札都是交由凤丫头那边安排的，或者王嬷嬷不好费事府里？”
常嬷嬷笑道：“不好费事府里，倒来费事大奶奶？王嬷嬷可不是那么不着调的人。”碧月站在一边，欲言又止。
贾兰摇点头：“不是，我想如有，我便接着泡吧。”
常嬷嬷道：“是林女人跟前的王嬷嬷来寻我，说是想要往南边送信，不知我们是不是也常与南边有来往，能不能借个便。”
贾兰点头道：“这个我晓得，我便是要照先生说的，成个文武全才！”母子俩相视而笑。
贾兰眼睛一亮，忙道：“娘你快说，是甚体例？”
李纨点点头道：“我也想到了，是以这事就让王嬷嬷悄悄的吧，再也别通过章家了，只跟嬷嬷们的家书函件一起让许嬷嬷别的寻人送。”
常嬷嬷听了，暗叹一声，道：“那就对了，恐怕是王嬷嬷有甚么话要说与林姑老爷，又不放心手札……”
李纨没说的，她还受了林黛玉仙灵之气的莫大好处，但是一番大因果，天然要报的。
常嬷嬷道：“大奶奶，你可莫要过用心软……这事儿如果二奶奶他们晓得了，只怕……只怕太太内心也不舒畅的。”
这日正在东屋里看贾兰喝汤，黄精紫芝炖竹鸡，药料都是打贪吃馆库的下料间里拿的，算个乱炖下脚料，倒是透锅子的香。外头说找常嬷嬷，常嬷嬷便出去了，好一会儿才返来。见了李纨，苦笑道：“赶上一桩难办的事儿。”
常嬷嬷笑道：“恰是该你着力的时候，如何又不说了？快说说吧，有甚么风声？”
李纨不解，常嬷嬷方接着道：“林女人本就与林姑老爷有家书来往的，向来也没传闻过托甚么人，想来是府里自有安排。这王嬷嬷是林女人跟前的人，要往南边送信，不是恰好一起？如何又托起我们来？又不是府里送信时候凑不上，临时急事来寻我们帮手的，倒没有提起林女人一句，只说本身要寄手札，这岂不古怪？主仆函件倒要走两端？”
现在一场大雪，更是忙得焦头烂额，这言语行动里就不免要带出来了。这本也是人之常情，不知传到老太太耳里又是甚么情状了，如此生生把这些婆子罚了。虽说对主子不敬这一条，确切罚得，可林女人到底是客居的，此时此事，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或者今后多给些赏钱办理，天然平了这些人的心。
李纨闻言一震，泪盈于眶，也不再摸索他，搂了贾兰入怀道：“好兰儿，如此我们明日便开端修习那炼体术，只是有一件，这事与旁人都休说。如有人问你，便说是自书上得来的导引术。”
便以你说的熬药为例，跑堂多少婆子是有定规的，没得为了多个亲戚多添人手的事理，可这林女人体弱多病，此次又把药交给跑堂的熬了，生生让跑堂多出好些活计来，又不是前头得脸的，多出了力也得不着多余的好处，你说她们怨是不怨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