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期盼这静候旬月的拍门声响起,又对于这拍门声心悸不已,对于女子的情素把握,心中是涓滴未曾思疑,但是这山间的精怪,无形无影的鬼怪,当真有情素吗?
“女人好生安息吧......”
“公子,门外风寒露重,小女子怎忍心看着公子受冻,不如公子也入内来吧?”
望着那天涯的残月如钩,夜枭那沙哑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,而这身后的女子也不知是人是鬼,脑海中却闪现了与移花宫中的光阴。
包文正既然已经走出了房门,又怎会情愿与这诡异的女子共处一室,焉知下一刻不会变成青面獠牙的精怪扑上前来,或是发挥邪术勾引本身的心智。
这女子掩嘴一笑,更若那夜色中的梨花,说不出的风情万种,轻启樱唇说道:“小女子本是远山府人士,本日与侍女来这山中踏青,不料丢失了方向,侍女也不知了去处。”
这少年浓眉大眼,面如冠玉,双眼也是敞亮之极,乍观之下便要暗赞,倒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,桌案之前的墙壁吊颈挂着一把三尺连鞘长剑,倒是感染了灰尘,仿若只是装潢罢了,而这少年的坐姿却也奇特,身躯似坐似起,面色冷酷之极,双眼当中略有板滞,心机倒是不在这书卷之上。
“这篝火上的温酒,女人大可放心饮用,干粮我也放在篝火旁温上了。”
那书斋内极其简朴,藤木体例的桌椅和那墙壁吊颈挂的仕女图,增加了几分高雅,厚厚的一摞摞书卷跟着门缝中的风儿,偶尔掀起了几页,仿如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翻阅普通,那略显暗淡的油灯不时的摇摆着火光,为这身侧躬耕的少年增加了几分陈腐的气味。
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心”
“公子,小女子与这荒郊田野迷了方向......”门别传来“吴侬软语”,腔调轻灵而怯懦,仿若那孤苦无依的弱女子,与荒郊野岭中丢失了方向,又正被风寒露重所侵袭着柔滑的身躯,说不出的柔滑娇弱。
“蒹葭采采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。”
残月如钩,斜挂在苍穹之上,秋风吹拂起山坡上的野草,也摇摆了书斋前的槐树,那郁郁葱葱的枝叶也随之瑟瑟作响,那班驳的树影投射在木窗上,偶有荒凉山林间传来的夜枭沙哑的鸣叫声,为这荒凉山坡上增加了几分阴冷的气味。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随即合掩了。
“噗嗤!”
“蒹葭萋萋,白露未晞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”
包文正这一番言辞说完,便故作谦谦君子的风采,走了上前将那墙壁上的长剑取下,而后回身走到了门前,回顾说道:“女人好生歇息,小可便在门外为女人守夜!”
妖妻鬼妾战黑山!
又过了盏茶的工夫,房内这女子又轻声说道:“公子?你还在门外吗?”
“公子,秋寒露重,不若合掩了房门吧。”那女子蜷做了一团,浑身颤颤颤栗的说道。
移花宫的《明玉功》只是在平常俗世中冠绝天下,《花神七式》也只是与平常江湖人比斗的功法,在这御风而起瞬息出入青冥,轻烟遁形可游历地府鬼域,镜花水月可平空造物的天下中,早已不敷保全性命。
这女子说罢,竟是笔挺朝房内走来,竟是不管不顾的朝包文正劈面而来。
位于这方天下的极西之地,有一座玄色的山脉连绵千里,山势雄奇直入云霄,自亘古之时便接收六合之灵气,日月之精华,而后与千年之前化形,自号“黑山老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