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娇容侧坐在床榻之前,将幼弟搀扶起来依偎在肩头,轻声呼喊道:“好些了吗?”
思及百莽山的妖王,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,那青丘山千狐洞的六尾狐妖梅绛雪,均是普通的尽情妄为。
倾情七世之断桥残雪。
“汉文……”
许家担当香火的男丁,如果有个三长两短,这可叫许娇容有何脸孔去见地府之下的双亲。
只是道基不存,峨眉仙门的功法没法发挥,而《明玉功》更是尽数付之东流,现在的包文正,现在的许仙,与平常的文弱少年,竟是毫无两样……
借体重生还是转世投胎?
这统统都不得而知!
“汉文……汉文……”
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,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,那
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面色转圜,孱羸的依偎在许娇容的肩头,一边回想着这十余年的所见所闻,一边缓缓的说道:“……”
尚是及笄之年的许娇容,本是待字闺中却不得不抛头露面,时价兄弟尚幼,而双亲误服汤药丧命,可谓是一夜之间使许娇容成了许家的顶梁柱。
“姐姐先行一步,待汉文净手以后,便去灵前……”
“姐姐……”
又详细要做些甚么?
包文正艰巨的穿上了靴子,而后落寞的坐在床榻之上,那通俗的双眼当中逐步出现了往昔的神采,对于这方天下的体系任务,更是茫然无措。
黑山老妖也罢,春三十娘也好,那方天下虽是光怪陆离,但确切天道出缺,如果所料不差,这方天下则是满天仙佛,动辄便是焚香请仙临,便是那南海观世音菩萨,也要几次跟着白素贞而现身,白素贞端五误饮雄黄酒,而后盗仙草,闯地府……
那高出数百年工夫的人,与这具身躯当中甜睡了十余年后,于现在终究醒转了过来……
包文正缓缓的挪步走到了房门之前,游移之下便伸手推开了房门,只见屋檐之下红色的灯笼随风闲逛,清冷的月色辉映着那枝繁叶茂的梧桐树,冷风劈面而来,将心中的诸般猜想临时搁置,而后便朝影象中的灵堂而去。
那文弱的少年眉清目秀,倒是孱羸如此,与呼喊当中缓缓展开了双眼……
自从双亲放手人寰后,幼弟汉文一时之间骤闻惊变,风寒入体竟是邪气攻心,已然昏倒了一日夜,滴水未进。
当真如戏文中所言,那饮毛茹血的千年蛇精,便是为了报恩这才以身相许,为情所困甘心与雷峰塔下的女子吗?
许仙也好,包文正也罢,不过是别人的一个称呼,也不必在乎,正所谓六合为炉,造化为工……
那是一双冷酷的双眼,倒是包含着黯然与神伤,包含着无尽的酸楚和落寞,更是异化着惊诧和杀意,那是一双许娇容向来未曾见过的眼神,起码不是这文弱少年应有的眼神……
“汉文,爹娘明日就要出殡了,去灵前上几炷香吧……”
这断桥残雪,为何竟要三百年的光阴去完成?
推开了木门以后,许娇容与月色之下寻到了书桌之前,以火折子扑灭了油灯,望着床榻之上的文弱少年,不由得叹了口气,走上前去伸脱手一探额头,只感觉不如先前那般的滚烫,这才暗自松了口气。
西湖断桥?与千年蛇仙白素贞的缘起之地……
水光潋滟晴放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墨总适宜。
而钱塘县的许家,则是门若裹素,灵堂之上尽是白幡,横七竖八摆放的混乱无序,满盈着庄严的气味……
为何要三百年的时候去完成?
许娇容见汉文神情好转,便起家走出了房门……
何必在乎?也不必在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