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以后,树妖心知梅绛雪无事不登三宝殿,与这聪明绝伦的狐妖玩弄心机,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,是以开诚布公的问道。
燕赤霞怒不成遏,与那燃烧的青藤之前阔剑在手,豪气干云的呵叱道。
“小妹也同是修炼千年,为求自保这才不得已而为之……”
聂小倩惶恐之极,遁藏在老树以后,死力收敛本身的气味,唯恐与这道人手中魂飞魄散,娇弱的身躯微微颤颤,暗自悔怨不该再与那墨客再逢。
县衙大堂之上鸡飞狗跳,当听闻这墨客所言之地,竟是那城北的兰若寺,更有阴风阵阵囊括而来,吹翻了火盆“当啷”做响,屋檐下的灯笼也是烛光高耸燃烧,更是令这郭北镇县衙以内噤若寒蝉,与县令的高呼退堂之际,皆是鸟雀四散。
一道微小的剑意与数里外乍起,厥后便有道法之威接踵而来,明显是有修道之人突入了兰若寺的地界,与树妖差遣的孤魂野鬼争斗起来。
燕赤霞鄙夷之极,阔剑挽了个剑花后戛然归鞘,朗声喝道。
“姐姐慧眼如炬……”树妖姥姥凝睇着兰若寺外的夜色,那本是奇特的面庞上却暴露了癫狂的笑容,妖气缭绕更显戾气,嘲笑连连说道:“春三十娘暴虐残暴,以“幽昙灵酒”节制妖族,如有不从皆难逃魂飞魄散。”
梅绛雪本是语笑嫣然的酬酢对话,闻言倒是面露黯然及可惜之色,轻抬皓腕表示树妖屏退侍女。
千年狐妖梅绛雪夙来以才干见长,近千年来长袖善舞,广结善缘,妖族当中凡是方兴未艾之辈,多数皆曾施恩,故而树妖若要与兰若寺自主门庭,一则需仰仗黑山老妖震慑百莽山,令春三十娘不成轻举妄动;二则便是与绛雪娘娘重叙昔年姐妹之情,或能得梅绛雪援助一二。
而这“江洋悍贼”望风而来,手腕暴虐之极,已然砍下一妙龄女子的头颅,宁采臣自是胆怯惊骇,便躲藏蓬蒿以内。
“啪!”
既然未曾劈面,燕赤霞天然不会追逐前去,便与宁采臣跨上黄骠马,独自朝兰若寺方向而去。
“凡事需三思而后行,不成贪功冒进,你我毕竟是姐妹一场……”
树妖姥姥那忽男忽女的声音再度响起,与这林深草密当中缭绕回荡,却不知从那边传来。
兰若寺林深草密,北风吹拂闲逛枝叶“簌簌”做响,因春雷已过,故蛇虫鼠蚁已然复苏,燕赤霞手提阔剑当胸而立,那以“乾坤借法”牵引来的法力澎湃彭湃,“掌心雷”所向之处皆有惊雷乍起,大有傲视天下之气。
“呸!谁跟你过不去,我躲在这个鬼处所,只不过是避开江湖恩仇!”
“嗖!”
县衙外,那一对石狮饱经风雨的浸礼已然是口鼻恍惚,想来不过是平常工匠所为,那一对已然燃烧的灯笼与风中摇摆不已,一个文弱的少年倒是淡然,负手而立望着衙门内的闹剧,那一柄“青鸾祁仙剑”便与手中所握。
“旧事已矣,本日恰逢姐姐靠近兰若寺,却不知何故教我?”
梅绛雪此行乃是窥测黑山老妖是否在侧,至于春三十娘和兰若寺树妖之间的深仇大恨,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是以故作唏嘘之态,言道:“mm性子夙来孤傲,不肯受制与春三十娘。”
当今宦海浑浊不堪,所谓“千里仕进只为财”,与当堂若要贿赂未果之际,县令天然是恼羞成怒,便要将其打的皮开肉绽,而后退堂下去。
十里平湖霜满天,青丝寸寸愁华年,对月行单望相护,只羡鸳鸯不羡仙……
“报官去!”
“姐姐宽解则可!”树妖姥姥欲言又止,神采有些歉疚的望着梅绛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