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晴抿嘴微微一笑，糯唇鲜红，桃腮淡粉，衬着微微摇摆的烛火，愈发娇羞可儿。她取下云鬟上一支银钗，削葱根般的指尖悄悄持住钗尾的乌黑色镂空蝶饰，将另一端探入烛火里搅动。那不幸的蛾儿挣扎着收回“噼噼啪啪”的声音，期近将被烛火完整吞噬的一顷刻，又在银钗的搅动下逃离了那魔窟。细若发丝的腿和触角上沾着些许烛油，素净的翅膀也被烧得残破不堪。孙晴用银钗挑起那蛾儿，徐行踱到窗边，将它悄悄放在窗棂上。
“你不喜好伯言，是吗？”孙权靠近她的耳边柔声呢喃，暖暖的呼吸鞭挞在她的脸颊上，熏人欲醉，“你要晓得……”
“一定不会，”周瑜自傲道，手起笔落，笔走龙蛇，行云流水般的行楷在洁白的宣纸上飞白飘荡，“得胜以后最轻易昏头。先前我们败那一阵，是因为得胜心切；而曹仁现在已经胜了我们一阵，必将不会放过每一个机遇。”
周瑜放下笔，心对劲足地看了那封信，旋即转头冲甘宁奥秘一笑：“主公。”
“冬儿，”孙权的声音比方才严厉了几分，但严厉里仍夹带着说不尽的垂怜与体贴，“有一句话，我但愿你能了解——如果你现在还不能了解，就无妨先按我说的做，将来你就会明白了。”
蛾儿在窗棂边扑扇了几下翅膀，终究掉下去，融进夜色里，再也看不见了。
周瑜执笔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，眼睛凝睇着案桌上的某个位置，仿佛在思考着甚么。好久，他才不作声地笑笑，昂首与甘宁四目相对，眉宇间勾起一丝邪魅之气，眼神诡秘而埋没杀机：“你到底在担忧甚么？”
甘宁冷静地点点头，模糊约约感受头顶上的头发有几根竖了起来，牙齿在紧闭的嘴里不动声色地咬了咬。
“先前收到主公的号令，取下南郡后立即西进，尽快拿下荆南四郡，”周瑜细心折叠妙手札并将其装进囊中，又下认识地向西面望了望，声音蓦地抬高，带了一丝阴冷的气味，“先动手为强。在刘备羽翼未丰时，趁早剪除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