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飞赶紧向他打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随后把声音压得很低：“小声些——子翼渡江归去了。”
曹操俄然瞥见船舱内明灭不定的烛火——那烛火本烧的正旺，却被一阵从南岸吹来的酷寒江风，弄熄了。
“小四！”
周瑜内心顿时“格登”一下，行动也变得不安闲起来。他的双手再度触及琴弦，谈走出的声音却再不如方才那般行云流水。
此时已经是深冬了。在江南一带的江面上，深冬的风向老是令人捉摸不透。方才入冬的时候，西北风是最常见的，从北岸的池沼地吹向南岸的绝壁峭壁。但到了深冬，江风就没了牢固的方向，时而向北，时而向南。
甘宁一屁股坐在他床上，解下腰间的两个大铃铛丢在苏飞枕边，眉里眼里都是笑。固然，他是来自巴蜀临江的人，本来说惯了川蜀一带的方言，到了江东，故有的口音与吴侬软语和荆楚方言稠浊起来，调子更显得别扭，时不时会令人捧腹不由。
“向来没听你弹过琴，”甘宁笑道，上前递上一杯水，“江东官方有言，‘曲有误，周郎顾’，畴前都是道听途说，本日方才亲目睹着。”
他俄然鼻子一酸。他也曲解过苏飞，也生过他的气——但不知为甚么，现在的他看见面前这个熟睡的年青人，却俄然很想大哭一场。
“罢了罢了……我们不提这个，”甘宁一时语塞，却俄然像是猛地想起了甚么似的，话锋一转，“主公到火线来视军了，方才方才到虎帐里，这事你知也不知？”
“弓箭啊，既怕被他们深窥我寨，又怕他们有埋伏，当然是用弓箭最好。”蔡瑁对劲地笑起来，涓滴没有重视到，曹操正缓缓从衣衿中取出一卷墨迹混乱的手札。
我晓得你之前常常做恶梦，常常半夜里浑身盗汗地被吓醒。放心，明天你不会了。梦里那些妖妖怪怪只要听到了我锦帆贼甘宁的大名，就都不敢恐吓你。
“你这是在夸我，还是在损我？”周瑜眉毛一挑。
天已经大亮了。这天的气候出气阴沉。夏季的阳光固然不算暖和，但也敞亮，照在兵刃上，反射出刺目标白光。几只喜鹊悠哉悠哉地在江岸边漫步，不时叫上两声，那清脆的鸟鸣稠浊着江水击打岸边岩石的“哗哗”声，让人听了有一种不成名状的奇妙感受。
“别瞎猜，”甘宁嘴角微微上扬，金色的头发衬着拂晓深蓝色的天空，竟显出了几分与他的脾气极不相称的温馨，“老朋友话旧，向来不问军事。想必是两军对峙，多少也不便利。”
“想来怕是影响你歇息吧，”甘宁伸展着身子望向帐外——阳光正如流水般地，朝这边倾泻下来，“自古以来，虎帐里都是大将为主主为臣嘛。”
要不，这一夜，我就守在你床边吧。
南虎帐帐中俄然响起一阵古琴声。那琴声婉转，高山流水，缓急清楚。如果不是非常谙熟乐律的话，再工致的双手也难以弹奏出这般的天籁绝响。
“以是你们是如何退敌的？”
俄然一阵风从帐门中吹来，毁灭了灯烛的火苗。全部营帐内顿时暗下来，只要半空中那轮圆月，还把清幽的光，仄斜着地照出去。
“江东虎帐里来了个叫蒋干的北方人，”甘宁奥秘兮兮道，打趣地望着苏飞的黑眼圈儿，“自称是公瑾的老朋友。”
“不怪你，我晓得这些天你都没睡好，这么风趣的事情你也没参与，”甘宁拍拍苏飞的肩头，金色的头发头一回板板整整地束起来，还加了红底金边发带，“真是可惜了。”
只是他没想到，那卷会猎的聘请信，竟然会被阿谁连夜从鄱阳湖赶到吴郡的黄口孺子，亲手扯得粉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