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刺心,那样的痛,那样的哭喊。
稳婆急得团团转,衣裳里里外外都湿透了,保不住世子,她也得陪葬啊。俄然,她豁出去了,“砰”一声跪在地上,道:“贵妃娘娘,有句话老奴不得不说,现在若剖腹取子,另有十成但愿,若等夫人醒转再生,只怕大人孩子都有伤害啊。”言下之意,建议端贵妃现在就放弃霜兰儿,保住孩子。
天上月华凄凄。
“驾!”长鞭挥起,狠狠落下。
霜兰儿身子粗笨,将近临产怎经得起如此猛力?她踉跄几步,倒向冷湖,冰冷砭骨的湖水自四周八方铺天盖地涌来,激得她满身痉挛。即使会枭水,拖着沉重的身子,她也没法自救。没入水中最后一眼,她瞧见秋可吟唇边挂着对劲的笑。她突然明白,本来,她们还要她的命!
“霄霆!”秋可吟气愤地大喊着,捶足顿胸。她就晓得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只要霜兰儿不死,永久都是祸害。
秋可吟见龙霄霆浑身被雨水浇透,明显是吃紧赶回,面色僵了僵,却不动声色,抱着襁褓步上前来,柔声道:“霄霆你看,乳娘方才喂过奶,小世子睡得正香呢。”
霜兰儿缓缓吸一口气,人间唯有秋端茗能将如此残暴之事说得冠冕堂皇,哪怕此时递上一杯毒酒,也是对你的恩赐。她的声音有些酸涩:“甚么时候走?”
狠厉的神情,阴冷的眸光,迫人的气势,令秋可吟后背发冷,她想强作平静,想辩驳几句,可到嘴边的话却在霜兰儿凌厉目光直视下说不出来。不知缘何,她的心“突突”猛跳起来,她烦恼着,她为甚么要怕霜兰儿,怎会如许。
霜兰儿身心皆疲,下腹不断地坠涨,求生的认识激烈,她亦不想放弃,用力,再用力,痛得几近昏死畴昔,紧紧抓着被褥的指节拧得发白。
跟着沈沐雨手中最后一根金针落下,霜兰儿痛苦地嘶喊一声,似有甚么自她体内突然迸收回来,顿时屋中飘满浓厚的血腥气。
四目相望,这一刻。
不远处,似有江水浪花的声音,一浪接着一浪,仿佛就在耳畔,近了,更近了,就在面前。
洛公公赶紧上前回话,“兰夫人出错落水,导致不测。”
秋端茗神情不耐,催促道:“快点,再不走天都快亮了。”
霜兰儿本已登上去南边的商船,母子连心,她似感遭到甚么般,猛地转头。
端贵妃冷眼瞟了瞟身后秋可吟,“如果让本宫晓得,谁敢拿世子安危打趣,定不轻饶!”
“你终究醒了,让本宫等了好久。”
目睹霜兰儿饮下药汁,秋可吟竟浅笑出来。
突然,天涯响雷滚过,暴雨“哗哗”抽起,在地上激起阵阵迷蒙的白雾。
此时,愈来愈多的人往商船上涌,龙霄霆用力挥开重重人群,抱着孩子来到船下。
小夕被一边哭一边给霜兰儿喂药,吓得六神无主。灌了好久,霜兰儿始终没有动静。
一片喧闹声中,她闻声他大声说,“兰儿,你另有甚么心愿?”
他裹紧怀中孩子纵马飞奔,不让孩子遭到涓滴雨淋。
霜兰儿体质至阴,平素月信就不准,此番也不知是何原因,或许受雪貂之毒发作影响,她脉息一向混乱,没法辩白是否受孕,幸亏太医沈沐雨精通妇科,能以金针断脉,一个多月后,终究确诊她怀上子嗣。
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霜兰儿耳中,那一刻,她的心紧紧揪住,丝丝凉雨滑落在她颈侧,心底亦随之升起一片冰冷。想看一眼吗?她会不想看孩子一眼?生下他,她未曾看过一眼,那是她的亲子,她怎舍得离弃……若她看一眼,只怕她再也舍不得走,毕生都要被囚禁在王府的樊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