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兰儿瞥一眼身边沙漏,旋即一惊,都快子时了。他该不会一向在这等吧。她忙从案几上取来一张纸,缓慢写道:“你来了好久了?为何不早点唤醒我?”
龙霄霆发觉到她踉跄了一步,赶紧回身问道,“如何了?”
她麻痹地走着,茫茫然眼眶中泪早已干枯。身子一阵阵发冷,直至在风中瑟瑟颤栗,她不知该去那里。回瑞王府?那边不是她的家,等候她的也是凌迟酷刑。可不归去,又能去哪?
好笑她觉得他会帮她,怎能够?他爱的最深的人,也是姓秋啊。
幕布之上,女子并不接伞,只哈腰捡起一枚金色令牌,递至男人手中,“雷霆?你的名字?”
她笑得纯真、纯洁。
俄然一双臂膀在身后将她拥住,她一顿,龙霄霆来了,同时她手中也缝完最后一线。
此时天气俄然黯沉,白幕一下子暗了,接着乌云压过,雨点如珠滚落。女子立于垂柳下,淋了一身雨,却纹丝不动,一任无根水将她浇透。
龙霄霆呼吸垂垂混乱,俄然道:“我去传膳。我明日余暇,带你去瞧枫叶。”说罢,他仓促拜别。
霜兰儿更惊。
她一个字一个字写着,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着。
“东宫太子妃,秋佩吟。”
霜兰儿早就悄悄擦干了眼泪,只余眼眶红红肿肿的。她仰起脸来看着他,摇了点头。实在,方才他说那些话时,她的心中震惊。本来她就测度,她父亲的事是权势强大的秋家一手把持,他并不知情。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,她竟觉心中轻松很多。只要不是他,她心中就会好受些。
他挺直的眉峰亦随之悄悄纠结。
他一步一步上着台阶。她窝在他怀里,涓滴感受不到山路的崎岖不平。
龙霄霆双眸一亮,赞叹道:“皮影人物?兰儿还会做这类东西,真叫我惊奇。”
他抱着她拾级而上。身侧是层层枫林,像一串串正在燃烧的爆仗,红瓣黄蕊交辉,色采敷裕。
不知缘何,心中像有着不祥预感,霜兰儿捡起锦盒的手情不自禁颤抖起来。翻开盒盖,只一瞥,她惊住,手中锦盒狠恶颤抖起来。锦盒中鲜明躺着一枚断指,指上套着一枚翡翠戒指,老旧退色的赤金,翠玉中模糊可见一道光阴裂缝。这是她娘亲的戒指,断指亦是她娘亲的……血液干枯不久,明显是本日所为,秋端茗怕她不肯屈就,竟下如此毒手。
霜兰儿缓慢写道:“畴前我在仁心医馆当医女学徒,固然每日很辛苦,可有种满足感。人累了只需睡一觉,第二日就规复力量了。”
霜兰儿一愣,旋即摊开另一张宣纸,蘸饱一笔浓墨,落笔道,“王爷喜好看‘醉双亭’,应当能懂我的意义。若王爷真想赔偿,我只想……”
望着本技艺背上的晶莹,内里映着烛火的影子,他的声音低不成闻,“我的妻,只要你。”
一起奔回瑞王府,她没有回醉园,直接奔向龙霄霆的书房,常日他老是宿在那边。脚下步子已然不受大脑节制,她一起往他书房奔去。
俄然,幕布之上闪现出明黄色的宫殿,红色琉璃瓦,天空半是墨汁般的暮色,半是幻紫流金的朝霞。如许的背景,金碧光辉,气势摄人,明显是皇宫。
丹青将霜兰儿推动去,咯咯一笑:“贵妃娘娘等着你呢。”
窗外,月光悄悄筛入,尽数落在霜兰儿脸侧。
他俄然拥紧了她,抱着她的腰往大树下躲雨。北风袭来,枫涛阵阵,冷意侵骨,他拉着她依偎向怀中。稠密树叶前,雨水若珠帘般落下,将他们两人隔断在树底局促的空间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