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抑下满腹的苦涩,锦哥道:“那就和离吧。外祖母讲的对,‘伉俪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’……”
望着帐幔内哭成一团的母亲和外祖母,锦哥再也站立不住,她伸手抓住身边的椅子,摸着扶手缓缓坐下,胸中一向压抑着的愤激如开了锅般翻滚而起。
郑氏的肩头一僵,哭声顿时一噎。
见她低头不语,大舅母嘲笑一声,又道:“如何,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哪儿去了?这会儿用得着我们家了,倒一个个装起乖顺来!”
她回身翻开帘幔筹算出去,一昂首,却只见她那九岁的mm玉哥儿正站在门口,满脸仇恨地瞪着她。
“都到这时候了,这些话另有甚么说不得的?!我晓得你们家的端方,朝堂上的事家里妇孺不准过问。但是,此事非同小可,好歹我也要让你明白此中的短长才是。你觉得护国公那件事真的就没人晓得?只因他势大,背后又有太后撑腰,现在就连圣上都要对他退避三舍,满朝的文武这才三缄其口。可恰好只要你们家阿谁书白痴不自量力,还自发得是做了甚么诤臣,却也不想想,太火线才还政于圣上,圣上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么件小事去违逆太后?!昨儿朝堂上乃至有人提出要满门抄斩……满门抄斩啊!如果然到了那一步,”说到这,外祖母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,“要真到了那一步,莫非你真忍心叫我一个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吗?你但是我捧在手内心养大的啊!”
只听锦哥又道:“父亲做那些事的时候又何尝想到过我们,既然如此,母亲就算只顾着本身也没甚么不对……”
固然廊下满是人,可院子里却一片寂静,锦哥无出处地感到一阵不安。
母亲一愣,脸上闪过一丝惭愧,不由捂着脸痛哭起来。
外祖母心疼不已,一边抚着郑氏的背一边指着锦哥骂道:“孽障、孽障!你觉得你母亲情愿走这一步吗?还不都是为了你们!”
见好不轻易就要说通的女儿俄然又变了卦,外祖母吴氏不由一阵气苦,握着胸口哭道:“我的天啊,我这是做了甚么孽啊,养儿养女竟全都是养了一场债!”又指着锦哥骂道:“你觉得我是要拆散你们一家人吗?要不是阿谁宋文省不费事,又岂会叫我们两家都不得安生!”又指着郑氏,“你反面离,万一他们迁怒到你的父亲和兄长,又该如何是好?!莫非叫我们家也替阿谁‘宋瘟神’陪葬不成?!”
她的奶娘本想跟上,却被马嬷嬷伸手拦了下来。
她的手不由就是一顿。
锦哥没有看向母亲,而是紧绷着一张小脸对外祖母道:“父亲说,如果他有个万一,就让母亲大归。”
在这片沉寂中,母亲低低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刺耳。锦哥心中一颤,正要抬手去掀帘幔,就听她的外祖母叹道:“这和离的名声虽不好听,也总好过一辈子背着个犯官家眷的罪名。”
锦哥收起笑容,起家恭恭敬敬地冲那二人行了一礼,叫了声“大舅母、二舅母”。
“啪!”
而让锦哥没想到的是,母亲这一去,竟然真的就没再返来。太太派了几次人去接,都被外祖母给挡了返来。
而郑氏本身也被这一巴掌给吓着了。看着锦哥脸上的掌印,她的手微微颤抖着。忽地,她又转过身去扑到榻上痛哭起来。
郑氏猛地回身,扬手就给了锦哥一记耳光。
望着哭成一团的母亲,锦哥抬手抚了抚脸颊。不知怎的,她想到的不是父亲打她的那记耳光,而是他替她拭泪时,手掌端住她脸颊时的和顺。
锦哥扭头望向母亲,“娘,您也想和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