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夫人留下丘氏,杨氏倒是焦急的,她巴不得丘氏年前都不要返来,这么一来,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半都要交由她了,更何况时至年下,样样儿的都是肥差,哪个奴婢小厮的不上前凑趣着?恰是拉拢人的好时候,可她内心虽急,偏生不能插话,只急的心都要跳了出来。
江意澜则偷偷抬了头瞧向那条金龙,在敞亮的灯光下,闪着刺眼的光芒,那高昂扬着的龙头似是在诉说着一段高傲的汗青,更似在吞吐着皇家严肃,这是一份无上的光荣,亦是一把直指民气的利剑。
一番折腾下来,已到了辰末,江意澜顿觉腰背酸疼,由着红颜月笼扶着,亦是跟着进了暖香院正房,桌上已摆了碗筷,但是除了每人跟前的一副碗筷外,并无其他饭菜。
江意澜俄然有种听带领训话的感受,当时候她只是公司的一个浅显职员,大大小小的集会个个都要洗耳恭听,稍有不慎就要挨训,穿到了这里,没想到还是生出这类感受,不由得感慨,在上部属的干系上,实在各个朝代都是相通的。
太夫人面色暗沉,轻抬眼皮,看了看江意澜,轻声道,“意澜,你母亲为了你甚么事都不做,亲技艺把手的教你端方,你倒是这般,唉,别的我也不说了。”转头看向文江侯,“侯爷,我看不如让意澜去庵里住几日吧,也好悄悄性子。”
她脑筋里俄然蹦出一句话,‘唇齿相依唇亡齿寒’,这是二女人对她说的话,她自是明白此中的事理,她现在是二女人院里的人,倘若二女人被鄙弃,一个主子都能任人宰割,她一个奴婢的了局又能好到那里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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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字句句似一把锤砸在江家后代的心头,特别是几位小爷,心头涌上一阵荡漾,这金龙是先帝御赐给江家的,这世代的光荣是任何一个家属都没法攀比的,而此时他们心中亦一样有一把火在烧,竭尽尽力保我大桂朝。
丘氏心下焦心,想开口为女儿说句话,却又感觉实在没法开口,只能悄悄焦急,时不时的朝一旁桌上的江微岸看上两眼,江微岸亦是没法。
文江侯点头,“随你措置,今儿恰好带上她。”
“娘,您放心的去吧,女儿必然会好好活着,女儿毫不会让您枉死,娘,愿你在天之灵保佑女儿。”一阵低低哀戚从簌簌冷风里传出,仿似夜游的鬼声,给这黑夜蒙上一层可骇。
丘氏忙站起家,“父亲母亲,意澜不懂端方,错都在媳妇,媳妇愿跟着一起去闲云庵,必然好好的教诲她。”
江意澜心沉了沉,悄悄悔怨,她本是晓得的,江家的腊八粥与旁家的都分歧,酸甜苦辣咸代表了人生百味,更秉承了文江侯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’的警言,她本是想着的,本想着一咬牙便喝下去了,谁知那粥喝下去竟是这般的难受,的确比那毒药还要毒,竟是未忍住当众吐了出来,文江侯定不会饶了她,她亦晓得此时告饶只会适得其反,遂缓声道,“祖父,意澜愿领惩罚,亦不敢忘祖父的教诲,请容孙女喝完这碗粥。”
太夫人瞟了她一眼,淡淡的道,“已到年关,府里很多事你都走不开,你还是留在府里筹办过年的事吧。这些年都是你经手的,你还是一旁盯着的好。”
文江侯咬着牙冷声道,“不是用心的还能吐出来,如果用心的岂不是要将这满屋子的碗都砸了?来人,把她带到后院关起来。”
文江侯的神采公然缓了缓,只狠狠的瞪着她。
江意澜微微皱眉,稍带厉色的看一眼红颜,竟然这么晚唤醒她,最后一个到的,只怕又要惹文江侯不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