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弋倒也耐烦地坐在那椅子上,瞧着小宫女给她上药。
“会饿。”杨幺儿小声说。
刚用了饭食,腿又受了伤,本日必定是不会有甚么了。
“回太后娘娘,送去了。”底下的徐嬷嬷回声。
刘嬷嬷笑了下,道:“皇上,是如许的。平常受了伤,那伤处第二日才是看起来最可怖的时候。到了晚些时候,就该消一些了。”
徐嬷嬷便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杨幺儿闻言瞪圆了眼,不太能了解,为甚么他不会饿。
杨幺儿半途还恋恋不舍地瞧上了好几眼。
“朕不会饿。”
太后闻言,顿时笑出了声:“拖着一身病体,奉上门的傻儿不敢推,他也就只能如此了!让他去罢。爱打杀谁都好。先帝在时,不也是如此么?抗不过朝臣,管不住后宫,顶多拿宫人出出气罢了。”
世人瞧见她这般行动,倒是不敢悄悄调侃她小家子气、傻得很。
小宫女恐怕弄疼了她,便动手极轻。但就算是如许,光看着也感觉疼了。
没了衣物的覆盖,杨幺儿感觉有些凉,她不自发地缩了缩腿。
“明日还会有。”萧弋道。
“是。”
杨幺儿的裤腿还挽着没有放下来呢。
萧弋点头,遂不再问。
夏月吓得狠恶挣扎了起来,她不成置信地看着杨幺儿。
“那奴婢这就奉侍女人起家。”小宫女道。
刘嬷嬷会心点头,这杨女人出身乡野,瞧见满桌饭食华侈给了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,想必是会心疼的。刘嬷嬷与另一个嬷嬷便要将夏月往外拖。
萧弋一怔,没说话。
“是。”
小寺人这才谨慎地清算起了桌上的饭菜。
这厢杨幺儿打了个喷嚏,她拥着被子,茫然地坐起家,一时候不知身在那边。
萧弋蓦地想起,她被曼荷推搡到地上,哭得妆都花了的模样。他道:“给她瞧瞧。”
只是这一来二去的,窗外夜色沉沉,已是戌时了。
春纱得不到切当的话,走路都恍忽了起来。
中间的宫女顺势奉上了一杯消食茶,笑着道:“请女人用。”
只是这话,他们不敢当了面儿说,怕触怒了主子,落个曼荷的了局。
萧弋便命人掌灯,自个儿坐在桌案前,拿了本古籍翻看。烛光之下,他身形乍看削瘦,却全无病弱之态。他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画屏上,倒更像是某种冬眠的凶兽。
“女人可醒了。”小宫女笑着上前,扯走了她怀中的被子,然后拿着帕仔细心给她擦了擦手,又擦了擦脸。
翌日,永安宫中。
小宫女点头,从刘嬷嬷手里接过了麝香紫金膏,然后挽起杨幺儿的裤腿,先用热帕子将之前残留的膏药擦洁净,再渐渐上药。
杨幺儿接过来,慢吞吞地一口接一口都喝光了。竟是半点也不肯华侈。
宫人们领着杨幺儿去拆发髻、换衣裳。
刘嬷嬷忙蹲下身去,撩起了杨幺儿的袄裙裙摆,又渐渐卷起裤腿。
刘嬷嬷倒是走出去,道:“先擦了药再下地吧。”
……
刘嬷嬷等人也才重视到了萧弋的存在,跟着跪地施礼。
一时候,杨幺儿也不晓得从哪儿寻兴趣了。
杨幺儿从椅子上起家,哈腰自个儿揉了揉膝盖,说:“不疼了。”
“女人起家用饭么?”小宫女问。
也许正因为她心智不全,以是固然出身乡野,但该当是没有做过多少活儿走过多少路的。萧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。
“回皇上,女人能走了。”小宫女回声。
有曼荷、夏月在前,他们倒也明白过来了。不管这杨女人是个笨拙的,还是个聪明的。现在她既已送进宫来,便是皇上的人。她为主子,他们为奴婢,哪有奴婢去轻视、欺辱主子的事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