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总宪……”
“芙蓉阁,订了位子的。”李家长随上前应道。
李明睿微微低头,正要将打好的腹稿倾诉出来,俄然听到内里脚步迭起,一会儿又听到有人拉椅子挪桌子,大声呼喝,竟是隔壁来了一桌客人。他选在这里与都察院总宪见面,恰是不想被人晓得,恰好就有人横插出去,让他不由苦笑。
“有土木堡在前,谁还敢劝陛下亲征?并且让太子监抚南京也不当。太子少不更事,禀命则不威,专命则不敬,不如皇上亲行动便。”李明睿道。
李邦华乘坐着小轿,停在了空荡荡的街道上。他下了轿,面前一晃,赶紧用手遮阳,在摆布侍从的搀扶之下总算站稳了脚。
“总宪三月间慰抚左良玉,真是劳累了。”李明睿见本身恩主两鬓乌黑,心中出现一丝不忍。
总宪是都御史的尊称。李邦华客岁夏季替代了刘宗周,从南京都察院调任北京都察院,以左都御史执掌院务,是大明的正二品高官。
雅间里已经坐了一个长须男人,发色斑白,看面貌也不年青了。他待李邦华的脚步响起,便站到了门口,甫一见面便躬身到地,口中称道:“门生见过总宪。”
“太虚何必客气。”李邦华略略点了点头,已经算是回礼了。
“亲征……”李明睿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带来的冲荡,终究还是摇了点头。自从英宗天子冒然亲征,本身被瓦剌俘虏不说,连带兵部尚书、户部尚书等六十余名高官都身故疆场。这已经成了大明的恶梦。乃至后代天子,对于土木堡之变都充满了警戒和害怕。
两厢分了座,李邦华做了上首,轻咳一声,道:“太虚此番约老夫出来,所为何事啊?”
“数十万义兵?”李邦华叹道:“太虚这就忘了老夫为何三月间去安抚左良玉么?论提及来,现在贼寇之滥觞,还不是己巳之变时候的勤王军?”没有粮饷,忠心义士与乱兵能有多大辨别!他只是心中暗道,却没将这话说出来,以免伤了李明睿的热忱。
只说崇祯十五年,也就是客岁的那次大掠。建奴多尔衮率军一起搏斗到了衮州,屠城六十八座,掠走百姓六十万人,死者更是不知凡几。很多处所被烧成白地,非二三十年工夫难以规复。
“你身为东宫属官,莫非不晓得太子即将出宫抚军之事么?”李邦华轻声道。
这位白叟感慨一声:到底年纪大了。
李邦华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恐怕难啊。”
“我等臣子,岂能畏难而缩?”李明睿面色凛然:“现在京师玩弊久矣,圣天子只是坐困无益,不如跳出其间。一旦到了南京,数十万义兵天然影从,何愁贼寇不灭!”
李邦华对一旁陪侍点了点头。陪侍会心,去守在了门口。
“老爷,我们到了。”一旁的长随出声道。
李邦华昂首看了看酒楼匾额,写着“好再来”三个大字。这家酒楼是年青士子和来京商旅们喜好的处所,普通入了官的御史不会等闲来这里。现在行市不好,整座酒楼冷冷僻清,也不见有甚么人喝酒用饭。
小二满脸堆笑,道:“老爷来得真巧,东主刚上去呢。老爷这边走,老爷请抬脚。”
过了半晌,门别传来一声争论,声音尚未传出去,只见李邦华的长随已经被推动了门里,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,将雅间的门堵得严严实实。
李邦华摇了点头,道:“此时说这些另有甚么用?你本日找老夫来,不过是想请老夫上疏迁都。不过老夫也能够明着奉告你,南迁之议休提。”
李明睿这才抬高声音道:“总宪,现在朝中有人传播南迁之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