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轩笑着进了门,对沈氏道:“是啊,我来找阿溆。”
沈溆的母亲正幸亏屋里织布,闻声外头的响动便开门看了一看,见是秦轩,便笑道:“是小轩啊!快出去吧。”
毫无睡意的沈溆从床上坐起,披了一件外套,趿拉着鞋子下了地。他支起窗子,微微昂首,便见着窗外那轮皎皎明月。
秦轩闻言,笑骂一句:“你倒是会安抚人!”舀了一口粥送入口里,又对沈溆道:“你娘该是比我爹娘还焦急的,在你面前说如许的话,的确是不铛铛。不过你却不必同我一样忧心,你的学问一贯做的踏实,会试定能榜上驰名。”
沈溆同秦轩是邻居,一块去书院进学以后又成了同窗,两人的友情天然不比旁人。前些年沈溆的父亲过世,沈家一团糟时,也是秦家搭了一把手,让孤儿寡母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,也让沈溆也得以持续读书。
沈溆想到明日的路程,不敢担搁,应了一声“晓得了”以后,便躺到了床上。
已经是初秋时节,本来夏季就不太热的临安愈发风凉起来,微凉的晚风从窗子外头缓缓的吹了出去,带着一丝清冷的芙蓉香。
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啊。
沈溆连声应道:“但是我吵着你了?我有些渴,便起来喝水了。”
现在秦轩愁的倒是如何让沈溆不那么严峻,想来想去,终究想起克日春来,春雨暂歇,外头花明柳暗,一片明丽春光,可不是个踏青的好时候吗?
念及老友,秦轩不由犯了愁。
“所幸现在入了秋,气候并不很热,赶路也没有那么辛苦。”沈溆说:“会试在来岁秋,也不必急在一时。”
沈溆如此想着,眉眼垂垂温和起来,唇角也带着微微的笑意。
门从外头被推了一下,一个男人端着两碗白粥和一碟咸菜进了房间,一边走还一边抱怨:“这堆栈的老板也忒吝啬了,两碗粥只肯给一碟咸菜!好说歹说都不肯多给一点……”
“你倒是好性子。”秦轩叹了一声:“一碟咸菜也没多少银子,不过是瞧我们穷罢了……”
沈溆也想起家里的老母亲,内心有些酸涩,却假装没事人的模样,强笑道:“你如许说,我少不得也要吹嘘你两句了。只是我们二人知根知底的,如果相互吹嘘,岂不让人感觉好笑?”
司寇府里的周余容为本身的婚事忧烦,百里以外的鄢陵里也有报酬她夜不能眠。
叫他如何能够肖想。
沈溆将秦轩放到桌上的白粥推了畴昔,一面决计打趣道:“收起你这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吧,畴前也未见你有过如许体贴爹娘的,莫不是离家几年改了性子,生出了几分贡献之心?”
何况他们之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,他连那蜜斯姓甚名谁,家在何方都不晓得,便是肖想了也没个用处。
秦轩是个急性子,想到了立时就要做,同家中说了一声以后便去了对门找沈溆。
他一穷二白,尚且没有功名在身,家中唯有一个老母亲苦苦支撑,身份和泥土一样寒微,性命如草芥普通轻贱。
沈溆自回到榆林以后就闭门不出,每日里只捧着书卷研习经史子集,那架式像是不考个状元返来就不善罢甘休。常常伏案苦读到深夜之时,沈溆面前总会闪现苍山那片嫣红的芍药。
沈溆用手帕擦了擦脸,见秦轩一脸郁色,便笑着安慰道:“罢了,不太小事罢了,不必计算了。店家的买卖也不好做,我们只是要了两碗白粥,能送一碟咸菜已经算是仁厚。”
“行了行了,你也别损我了,再不喝粥都要凉了。鄢陵到榆林少说几百里的路,怕是要走上半月。”
两人又略坐了一会儿,便背起行囊筹办上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