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妨事,摆布我也不过是躺着。”文珑说。
文珑话说到一半,见周沁并不在听。她一贯对学问一丝不苟,恨不得每一句话都拿条记下来,若说走神这还是第一次。
文珑唇角含笑,“这没甚么可避讳的,《慕道记》多为先人诬捏,辞藻又不妙,你喜好《瑞仙亭》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秋月端过茶盏,说道:“公子还不消膳吗?中午陪着周女人便没吃多少。”
那声音极高,听着便让人感觉开朗畅快。
文珑一听,忙披衣起家,推开房门正见秋月要答话。她劈面站着的人穿了件铁锈色的衣裳,以护臂缠了袖口。
文珑浅笑,“莫急,我不过问一句,不是要把你去配小厮。”
秋月抿着嘴笑,“哪是我饶了公子,是公子饶了我们吧,公子一病这阖府高低多少个女人丫头为公子抹泪,更别说内里闺阁里又有多少。”
轩辕舒笑道:“在金陵城中还会有甚么事不成?当年疆场纵马,不也就那么回事?”
秋月抱怨道:“公子竟说嘴,前两日刚好就急着进宫面圣,受了风又发热发寒。”
文珑心脏被高耸揪起,他手里一抖,几乎掉了筷子。但也只要那么一瞬,他便神采如常,内心思忖过周沁这句话的意义。他微浅笑了,那笑有三分了然,又模糊含了一分苦涩。他对秋月说:“等离国的事情停歇,大抵也该有了。”文珑又问她:“你本年也有二十了吧?”
秋月道:“不过是些平常的补品,我细看了下是燕窝和虫草。”
文珑唤她,“不忙,不是甚么公事,闲话罢了。秋月,给飞絮上茶。”
“小事罢了,”文珑说,“陛下出来可有人跟着吗?”
“如何了?”文珑问她,“身材不舒畅吗?”
“秋月哪都不去!秋月要一辈子跟着公子!”秋月急得要哭。
文珑作势起家,“微臣当亲身护送陛下回宫。”
“那篇《风月瑞仙亭》 ……不!那篇《张子房慕道记》 ,我很喜好。”周沁答道。
“便去如许说就是了。”
文珑“哦”了一声,又说:“凝脂轩刚有转机,她也不易,你帮我筹办些回礼吧。嗯……要看起来故意一些。”
飞絮听这主仆两个谈笑,也禁不住笑。只要周沁坐在一旁没有神采,呆呆的不晓得是在想甚么苦衷。
文珑点头,“我总病着,让你受委曲了,不然你也早该婚配。”
文珑抬手安抚,说道:“不碍事了,只是太医还不让起来,要多歇几天。”
秋月一听这话,又慌又急,“公子这话秋月如何敢受!我和哥哥自小被家里卖了换钱,幸得公子收留。公子既不像别人家的主子非打即骂,还教我们读书识字。服侍公子是秋月此生之幸!秋月毫不敢做他想!”
文珑轻责秋月,“你晓得她中正,还打趣她。”
周沁低声说:“卓氏,能与司马长卿 ……很好。”
“是。”秋月为文珑夹了一回菜到他面前的碟子里,“明天送周女人归去的时候,她问我,公子为何……没有夫人。”她说完谨慎的打量着文珑的神采,恐怕引发他的悲伤事,但又感觉这话该当给公子晓得。
“是、是,”文珑笑应,“下次再也不敢了,饶了我这遭吧。”
“整日躺着,倒不大想吃。”文珑喝过茶刚把茶盏给她,就见她眼中含着某种不能申明的悲凄之色。文珑不忍,说道:“让厨房筹办些薄粥小菜端上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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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絮道:“前次见公子病着,内心一向惦记,又不敢来,怕打搅公子歇息。”
文珑笑道:“好、好,你就一辈子跟着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