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行了,”师父往饭盒里倒些开水,一面轻晃着饭盒一面说,“就你傻,就你实在,别哪天让人家骗了你还不晓得呢。”
“小佟,过来!”
她吓了一跳,昂首看到弟弟阿毛正从布帘子中伸过来小脑袋望着她。
这不就够了?
她小跑着到了收发室,恰好有几个男职工拿着信从内里出来。一见她也点头笑着打号召,“有你的信!”
白居易是谁她不晓得,不过是他能熟记的人必然是顶有学问的。另有那句诗她也不大懂,她猜应当是夸一个女人标致吧。
但是他们只是鸿雁传情,相处连三个月还没到,这么急着结婚,是不是太太草率了?
他说,从她来到大队时,他就重视到她了。她那两条油黑的大辫子,一甩一甩的,是那样美。她那回眸的笑容,甜得像十月里的蜜瓜,他常常看到都会心动。他说他就是白居易的《长恨歌》中的那句:回眸一笑百媚生。
他们这一批返城青年里,顶数她分派得最好。
她也不扭捏,大风雅方的承认,“是啊,他来信了。”
她低头不语,内心有个声音却直接顶上了师父:他永久不会骗我的!
“姐,你干吗呢?”
父亲在这家兵工单位,她顺理成章的被分到这里来。同批返城青年都恋慕她,但是出身这件事谁又能选得了呢?就像她,三代贫农,不是她要求进步,她又如何会去下乡?
阿毛抓到了她的把柄哈哈的大笑起来,“姐,我功课早在黉舍写完了!但是我可看到你方才的傻样了!”
许中天竟然在信里提出要和她结婚!
是的,她信赖他是不信骗她的!
她本能的把饭盒盖一扣,拿起饭盒就往出走。师父在她身后喊,“你急着投胎去啊?!”
师父看了她一眼,接过瓶子,“你这丫头倒是挺有眼力界的。”
她笑了起来,她实在晓得,她师父这小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人并不坏。她才来了这么几天,她师父固然是连挖苦带损的说她笨,但是对她还是不错。奉告她如何事情,又偷偷说车间里要防备着谁。
到了这个年纪,大师内心揣着甚么样的谨慎思,相互都是心照不宣的。
她遮不住一脸的笑,走进了收到室,在一堆信里寻觅属于她的那一封。终究,她看到了那飞扬的笔迹,恰是她盼着的信。
叫她的是她的师父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整天板着一张脸,看着怪怕人的。分派师父时,她的师父是不想要她的,嫌她长得白白净净,不像个干活的人。车间主任说这是老佟家的闺女,或许是顾忌了她父亲这个老职工,师父才勉强收下了她。
她穿上事情服,戴上套袖,把蓝帽子扣在头上,一头黑发便藏在帽子里了。她非常高傲的走向通往车间的巷子。
她气得七窍生烟,更是惊骇万分。
她忍不住替他提及话来,“师父,他可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把机床旁的地扫了!”师父把扫帚一甩,直接甩到她脚下。她哈腰捡起扫帚,先不扫地,把手上递着的一个小罐头瓶子递给师父,“师父,这是明天早上我切好拌的,前次我看你爱吃,明天特地多拌些。”
师父看她喜形于色的模样,不免给她泼起冷水来,“这小子一个下乡改革青年能赖上你,可不是他攀上高枝儿了!”
他还说自从她走后,他就像丢了魂一样,整天茶饭不思,最欢畅的时候就是接到她的信。这不是正和她一样吗?
一上午,她就在轰轰作响的车间里度过了。中午,她和师父坐在一起用饭,一人拿着一个铝饭盒。师父见她的饭里除了白菜就是土豆,把本身这边的红烧肉夹给她两块,“快吃了,我可不想欠别人情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