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真盯着他看了会儿,转头出门去。姜素冲罗文摆摆手,将她也打发走了。
“倒也算识时务。”自咽喉出了一声气,有些似笑非笑:“知不晓得我是谁?”
淮真说,“忘了。”
洪万钧长叹一声,笑道,“我这六子甚么脾气,我再清楚不过。”
一个女孩问道:“阿茶姐,你说那‘第一回’,有被老爹吊起来暴打一顿疼吗?有被阿娘将头淹在水里可骇吗?”
淮真微微眯眼,“洪爷说到做到。”
“不想死,不想嫁人,还不想归去,那你觉着,我们大费周章出这一趟洋,为着甚么?”
哪个冤大头肯买了她留在旧金山不成黑户,还不碰她?
几个女孩皆大欢乐,“那就太好啦。来金山,有吃有住,还不消挨打。”
那叫阿茶的妓|女说道:“那倒没有。”
淮真低头想了想,感觉她说的有事理。
淮真快速从女孩子们中间穿过,下了楼,听得罗文在背面一声喊:“丫头,你这犯的甚么傻?”
洪万钧复又合上眼,躺在那椅子里舒畅的吸了口烟。
“别人都叫您洪爷,唐人街大家都畏敬您。”
想了一阵,淮真俄然说,“季姨,能借一点钱给我么?”
罗文愣了一下,缓缓摸索道,“帕思域街有个电话电报局。接市外线,三分钟内三分钱。州内八分,海内一角,外洋一分钟一块钱。你要多少钱?”
“她不想嫁人,不过不想嫁生人。现在在这金山街头,嫁谁不是生人?她明知回籍死路一条,怎敢去找白鬼差人自投坎阱?这唐人街上,既然晓得这丫头是我洪爷将来儿媳,谁敢来抢?她若想在唐人街拿到身份活下去,就得嫁人。倘若她真招来甚么生人……”
淮真深思半晌,“三分钱。”
那双黄褐色浑浊眸子盯住淮真:“怕甚么?”
她咬咬牙,“好。”
“叫她说。”
洪万钧笑道,“我若欺你一次,今后这中国城四十条街上,谁信得过我?”
此中一个问另一个,“阿栗,你娘不揍你,你爹也不揍你,你为甚么来这里做工?”
洪万钧俄然呵地一声笑了。“你的意义是说,给洪家做儿媳,和在这姑婆屋做娼|妓一个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