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震看着他,却摸不透他的心机为何。看来这个布政使多年为官所修成的养气工夫还是甚为了得的。他也晓得此事逼迫不得,只好站起家来道:“既然如此,那鄙人就告别了。此事将是郑大人可否重新抖擞的绝佳机遇,还望大人莫要错过了。”说完,不作半点拖延,拉门而出。
想到这里,郑方更是心头发堵,狼藉着法度闯进寝室,只想闷头而睡,连晚餐都不想用了。可他才一进寝室,身子就蓦地一僵,因为在房中不知怎的竟端坐着一个少年郎,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呢。
一个处境困难的官员,如果心有不甘,一旦抓到一个机遇,十有八九会搏上一把的!在转过这个动机后,杨震已有了定夺——就这么干!他把碗中的面汤一饮而尽,才大声叫了一声:“小二,会帐!”
面对他的厉喝,杨震只是淡然一笑:“想不到事到现在,郑大人仍然是官威实足,倒是失敬了。不过大人但存候心,鄙人此来并不是来害你的。”
“陆贤弟你是有所不知,我这苦衷已存有半年多了,却不知如何向旁人倾诉。你我订交莫逆,我却也不瞒你,实在是因为我那东翁现在处境困难,而我身为幕僚却不能代为分忧,这才……”
“本来如此,鄙人总算明白此中玄机了。”
固然对那“沈兄”提到的布政使官员的处境不甚了了,但对于本年朝廷里所产生的如此大事,他还是有所耳闻的。张居正代替高拱为首辅,从朝廷到处所天然会有多量的官员会被换掉,而这个郑大人,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罢了。如果是平时,杨震并不会太把它当回事,可现在却分歧了,他正愁着不知如何把本身所把握的奥妙鼓吹出去并闹大呢,这个郑方伯不恰好是个能够帮到本身的人吗?
“方伯……我家东翁现在可担不起这个尊号了。这布政使名为一省长官,可上头另有巡抚压着,现在看来还比不得一个知府,甚而一个知县。”
这是两个穿戴浅显士子服饰,三十多岁的男人,不过他们所说的内容却与其别人分歧了,谈的不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是宦海中事:
这话叫郑方不由又信了几分,但他仍然存着疑虑,毕竟这事太大了,若事情有假,而他又真去揭露了,只怕处境就更糟了。沉吟半晌,他才道: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你与那姚家有仇?你又想从中获得甚么好处?本官看你也不似个读书人哪。”
“沈兄这半日来老是苦衷重重的,但是碰到了甚么难堪之事?”
不过因为这话是出自这么个少年之口,又叫郑方有些不敢信赖,以是他只能紧盯着对方双眼,看他如何分辩。毕竟兹事体大哪。
“鄙人既然来了,又这么说了,天然不会利用大人。”说到这里,杨震的神采就是一肃:“不知此次乡试有人舞弊被大人查到,并当场将人抓住,可否算一个大功绩,而又足以叫人没法否定呢?”
这两人的这番对话固然说得极是小声,又是稠浊在中间浩繁门客的扳谈声中,可杨震因为耳目远胜凡人,故而仍然无有遗漏地尽收耳中。而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,杨震吃面的行动也不由一缓,心中已计算开来。
听他说得如此有板有眼,郑方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。可向来慎重的他还是忍不住道:“此话当真?你是如何得知如此奥妙之事?”他太清楚舞弊及被捉意味着甚么了,那可干系到了一小我,一个家属的兴衰荣辱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