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一鸣忙躬身报命,垂眸向袁青眉一望,但见她一舞之下,衣领微松,沿着乌黑的脖颈瞧畴昔,竟能瞧见她一抹起伏的弧度。只这一眼,阮一鸣顿时咽喉干涩,心头狂跳,恨不得立即将她紧拥入怀,狠狠疼宠。
袁青眉便施一礼,回身向身后的丫环道,“碧荷,去将我的琴取来!”
老夫人也是摆手,笑道,“我可不去,转头摔了我这把老骨头!”
袁青眉螦首低垂,不由悄悄抿唇。这张琴,是父亲袁冠顺重金觅来,送给她的及笄之礼,想不到,现在成了献媚争宠的器物。
阮云欢探手一抚,便闻一串清脆的噪音自指尖滑出,如流水叮咚,不由赞道,“好琴!”
一刹时,阮一鸣也想起过年时袁青眉歌舞的景象,只是那日刚起的兴趣都被樊香儿那一撞撞去,随后又产生很多事,竟再没有想起过。现在提起,内心动机大盛,便点头道,“你便再舞一曲罢!”
袁青眉挑唇,暴露一个得体的浅笑,倒是不惊不喜,只福身报命。
海棠亭内,早已备好茶果,世人方才坐下,但闻林内歌声柔婉,唱道,“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……”
阮一鸣一怔,这才醒过神来,心中微觉难堪。阮云欢长睫微垂,瞧着指下琴弦,只是微微一笑。阮云乐情窦初开,歌舞固然不精,却也瞧出阮一鸣的窜改,不由悄悄咬唇,低声骂道,“狐媚子!”
呼声一出,歌声顿停,隔了半晌,从林内婷婷走出一个女子,在亭下盈盈拜倒,说道,“袁氏不知老夫人和相爷在此,多有冒昧!”
袁青眉之舞,帝京名动,马氏瞧的也是赞美不己,但转念想到面前女子不过是阮一鸣的侍妾,内心便多了一份鄙夷,斜睨她一眼,挺直了身板,坐的更加端方。而云舒、云欣年幼,只觉面前女子极美,均是睁大眼睛瞧着,一脸的惊羡。
“嗯!”阮云欢点头,笑着指道,“那是西府海棠,那是垂丝海棠,那是贴梗海棠,那是木瓜海棠……”
阮云欢淡道,“无防!”
刚近湖岸,便闻到淡淡一缕暗香,老夫人嗅了嗅,喜道,“这是有多少的海棠,能传这么远的香气!”
阮一鸣苦笑,只得道,“如此,母亲稍等,儿子命人抬了滑竿来!”
碧荷福身报命,仓促出林而去,隔了半晌,公然捧了一具琴来。白芍出亭将琴接过,返身返来在石桌上放了,掀去琴布。
东风袅袅泛崇光,香雾空蒙月转廊。
阮云欢抿唇笑道,“祖母,那海棠便种在湖岸上,上了岸便能瞧见!”
老夫人俯了身,细瞧她的眉眼,点头赞道,“好斑斓的孩子,这模样,这身材,到那里不是百里挑一的?”昂首向阮一鸣一望,说道,“给了你,当真是糟塌了,你可要对她好些!”
袁氏回道,“妾身便住在林外的海棠院里,夙起赏花,见海棠开的甚美,便忍不住步入林中歌舞,不想惊扰了老夫人、相爷和二位蜜斯!”
姨娘的身份,半奴半主,但有所命,哪敢推迟?袁青眉低声应道,“是!”抬开端,却有些游移。
老夫人一听“袁氏”晓得是年前阮一鸣纳的姨娘,说道,“哦,本来是你!”说着向阮一鸣瞧去一眼。
阮一鸣好久不见她,此时见她脱去厚厚的冬衣,一身薄薄的白底红花春衫更显出小巧身材,粉面桃腮,竟比那海棠花还鲜艳三分,不由心头一动,问道,“你如何在这里?”
袁青眉缓缓起家,向他一礼,说道,“相爷,眉儿献丑!”
老夫人却连连鼓掌,唤道,“好孩子,上来,让老身瞧瞧!”
袁青眉俯身领命,才由丫环扶着起家,款款步上石阶,行到老夫人面前行下礼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