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寺人神采惨白，一手向殿门内一指，结结巴巴叫道，“人……死人……死人……满地……满地的血……”
“甚么？”淳于昌神采大变，向台上一指，喝道，“淳于信，你做的功德！”
陈贤妃身子悄悄颤抖，泪流满面，哽声道，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脸上神情惭愧交集，突然掩面，一边大哭，一边点头，连声道，“我对不住先帝，对不住先帝……”
只这一句，场中顿时一片哗然，鼓乐声戛但是止。
“公然是陟流国人！”
陈贤妃身子颤抖，隔了半晌，才渐渐止住哭声，撑起家子，抬头向祭露台上的男人谛视，低声道，“那一年，先帝开府封王，我……我蒙恩选为先帝侧妃，先帝待我……待我甚为疼宠，本来……本来想一世奉养夫君，荣辱与共，却不料……却不料被……被人奸污，怀此孽种！”说到后句，咬牙恨恨，抬手向淳于信直指。
九响以后，但见祈年殿殿门大开，一身玄色祭服的大邺天子淳于信一脸寂然，龙行虎步，向祭露台行来，由左边石阶登上祭露台，喝赞寺人扬声喝道，“大邺帝尊祭天，祈我大邺雨水丰足，风调雨顺，祭天大典，开端！献祭！”
“母后天然不会说！”淳于昌大喝，咬牙道，“你若晓得，母后又岂能活到本日？”
而淳于昌对截来之人浑然不见，抬手直指台上的淳于信，悲声大喊，“淳于信，外祖何罪？娘舅何罪？你竟将他们尽数害死？”
古来祭天大典，凡是为冬至大报天之祭、孟春祈谷之祭、孟夏常雩之祭。七年来，年年如此。
祭露台下，排排而立，静候半晌，寅时三刻，太和钟悠悠敲响，声传数里。
满朝文武，于寅初时分，已会合朝天宫外，闻里边令声传出，依部就班，文武摆列，入朝天门，向朝天宫祭露台行去。
“陟流太子？”
“是不是信口雌黄，一问便知！”淳于昌扬声大喝，回身向李改一指，喝道，“你！速带一队人马回宫，请贤太后入朝天宫，劈面说个清楚！”
众臣一望之下，离的近的几人抢先惊呼出声，“陈将军！”
祭露台上，俊挺的身影微微一晃，乌眸定定，望着台下的妇人，微微点头，问道，“母后，你可知你在说甚么吗？”这一句话，当然能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，而于她呢？岂不更是身败名裂？
淳于昌手臂一抬，手中宝剑举起，大声道，“众位大人请看，这宝剑但是先帝所赐龙吟宝剑，当今皇上的佩剑！”挺剑直指淳于信，大声道，“淳于信！这三日中，只要你住在朝天宫，现在外祖和娘舅被你佩剑所杀，你有何解释？”
此一次，恰是这一年的孟夏常雩之祭，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。
陈贤妃咬牙，向淳于信奉首而视，颤声道，“你……你的生父，是……是陟流国前太子，化名……化名阿三，跟从……跟从秦天宇。他……他将……他将我强行奸污，才……才有了……有了你……”
淳于信乌眸微阖，掩去眸底的绝望和无法，淡淡问道，“恭亲王，陈大将军也是朕的外祖，那依恭亲王之见，朕为何要暗害三位将军？”
“我晓得！我天然晓得！”陈贤妃尖声大喊，身子俄然一软，滑坐在地，双手掩面，泣声道，“本宫是不洁之人，本该早早了断，只是……只是放不下先帝，才苟延残喘……是你！”突然昂首，厉声大喝，食指尖尖，直指淳于信，咬牙道，“若不是你丧尽天良，弑君夺位，现在又要杀人灭口，本宫岂会自毁名节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