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人都好静养,墨荷眉头微蹙,快步出去扫了一眼,返来禀道:“是厨房的汪婆子在门口躲雨,几个小丫环聚在一起说话呢。”
温瑾言头晕脑胀,浑身都不舒畅,仿佛呼出的气都在灼烧。
大太太就斜了她一眼,嗔道:“我这还没有问起,你就说了一箩筐的话。你也不必给我报喜不报忧,等大夫来了我们再计算。”
是药三分毒,如果红糖水就能退热,那再好不过。温瑾言点点头,哑声道:“那就去熬一些来。”她的声音沙哑,双靥泛着一股病态的嫣红,嘴唇也略微有些干裂。
厨房的汪婆子亲身熬了一锅浓浓的红糖汁,冒着风雨送过来,因裤脚与布鞋上沾了泥,只送到了门口,便立在屋檐下避雨。几个小丫环夙来与她熟悉,见状围过来讲笑,一时非常热烈。
可这类时候,除了等大夫来瞧,还能做甚么?
她烧得满脸通红,墨荷见着心急不已,用井水浸了帕子替她敷在额头上,“蜜斯,我故乡有个偏方,喝点滚滚的红糖水,也许会好一点。”她的声音很低,白芷耳朵尖,闻言立即拥戴道:“我小时候也是高热不退,我祖母就熬了红糖水给我喝,没多久就不药而愈,四蜜斯,您要不要尝一尝?”
大太太的视野落在汪婆子沾满了厚厚泥浆的裤腿和鞋子上,又扫了眼那大红色底绣梅花的荷包,微微点头,“既是四蜜斯赏的,就喝完了,等雨停了再走吧。”汪婆子唯唯诺诺的应了。
大夫细细诊脉过后,唰唰唰开了药方。墨荷亲身带着小丫环去煎药,温瑾言就陪着大太太说话。
倒是青柳快人快语,答道:“回禀太太,汪婆子给我们蜜斯送红糖水过来,在门口避雨,蜜斯就送了一碗姜汤给她暖身。”
“有的!”见氛围有些冷僻,青柳忙道:“一向在炉子上温着,您但是要喝一点?”
温瑾言强打起精力,道:“此时恰是雨急的时候,我不过是小病,怎能让您冒雨而来?”说罢,看了眼白芷,“方才白芷还劝我喝了一碗红糖水,现在感受好受些了。等大夫来了,吃一帖药,也就好了,您不必担忧。”
“快躺着!”大太太连声禁止了她,“这孩子,是身材要紧,还是礼数要紧?”
归去的路上,大太太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我来的时候,汪婆子在门口……”
大太太替她掖了掖被角,手放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,眉头紧皱,“如何这么烫?”
青柳掩袖而笑。几个小丫环就在一旁起哄:“妈妈得了赏钱,可得请我们吃酒才是!”
青柳却很对峙,将荷包往她手里塞,“这也是蜜斯的一番情意,你在饮食上多用些心,就是酬谢蜜斯了。”汪婆子见她执意如此,只到部下,手里捏着荷包,捧着姜汤饮了一大口,长长的舒了口气,“可真是和缓!”
青柳忙一起小跑去了厨房。
汪婆子几时都未曾受过这类恩德,涨得满脸通红,推让道:“使不得使不得,原就是我分内之事,怎能让蜜斯破钞。”
白芷不明以是,可大太太发了话,她只得细细解释:“四蜜斯让厨房熬了红糖水,汪婆子送过来的时候,雨越下越大,就在屋檐下避雨。四蜜斯传闻,就让丫环送了姜汤。还说汪婆子暮年守寡,儿子又早逝,只余下一个孙女儿相依为命,这大雨天的衣裳沾了泥也不好穿了,就赏了她五百文钱……”
青柳吃了一惊,忙撇下汪婆子,冒着雨迎了上去。几个小丫环眼神也锐,纷繁凑上去施礼。只要汪婆子,端着白瓷碗,进退不得,一时候,有些手足无措。她本就身材高大,又杵在门口,大太太一眼瞧见,见她手里捧着碗,其间还冒着热气,也是一愣,“这是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