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无忧――
人听得太多,是会信觉得真的。
我回到不老山之时,已经数不清畴昔了多少年。或许我从中原折回北境数次,而毕竟不肯踏足不老山的启事,是那天星月夜,不枯花谢时,我捧着婉婉的脸,说,“十年。婉婉,你等我十年……”说了几个字,我见她落泪,便狠下心来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与她在不老山庄里的日日夜夜,都比我在十二夜宫里欢愉。在十二夜宫里,我是被五族、被不夜城千万人昂首膜拜的城主,而在婉婉那边,我却甘心只做阿谁对她一见倾慕的人儿。我对婉婉一见倾慕,此话不假。我刚继任城主之时,爹嘱意我闲暇时候定要去不老山拜访拜访庄主。我挑着半夜半夜去,摆了然是要叨扰。只因爹在我年幼对那庄主毕恭毕敬,乃至于卑躬屈膝,嘴上说那庄主对不夜城有大恩,对不夜城五族有大恩,却不知究竟有何大恩。
我传闻存亡门中的炼蛊一派发源于南疆,而南疆巫族极擅蛊术,不死灵追根究底亦是一道上古诡蛊……我马不断蹄地回城,心想回城后这一走,又不知要多少年,深感对秦家不肖,各式惭愧下,乃撰《寒水心经》,创建寒水门,将毕生所学,尽皆交诸五族后代,希冀啸天能和同悲两人将这寒水门发扬光大,更首要的是,以寒水门自强不息,保卫不夜城……
师父仙逝,我为了避人耳目,悄悄地给师父磕了几个响头便分开了碧山,乃至没跟无量他们几个道别。我是最不喜道别的人,仿佛只要道一声别,就再无相见之期。
究竟是……这一走,我真的再也没去过碧山。
婉婉活在这人间之久,远非我能想。她曾说不夜城历代城主,独我见过她的模样。
师父出关云游,被存亡门四派联手伏击,重创至深。他临终前唤我去他床榻旁,遣走了一应师兄弟,将《天残卷》拜托予我。在我接过《天残卷》的一刹间,冥冥当中我有种激烈的预感,我的命途……怕是要变了。
――秦瑟――
婉婉的模样很都雅。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,双眸水莹莹的,鼻子也是小巧小巧。我总爱捏她的脸。她的脸比小孩子还要软,仿佛未曾被这光阴苛责过。
我问师父为何不直接将《天残卷》毁了,师父悄悄叹了口气,很久都没有说话。他唤,“有弦,有弦……这书卷在我碧山知名派传承了一百六十五代都安然无恙。到了我这一代,倒是铸成大错……我念及碧山数百先祖,实在不忍将这奇书毁了……但此书不管如何不能再留我知名派,你学艺之期将至,望你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上……”师父同我说了半宿的话,我才知《天残卷》中竟有所谓能将“正邪归并”的功法,连带那伏击的存亡门四派,费经心机,为的亦是这半部残卷。但我……委实对这般古怪的功法偶然,只肄业艺事毕,回归不夜,一把火将那书烧了,或者干脆扔进河里,扔进海里,倒也洁净。
我惦记取苗大哥的忌辰,但身子不便,万毒涯是去不得了。毒王奉告我,他为本身的干儿子立了一副衣冠冢。我觉得他没有寻到跃冰姐,自是没有苗大哥的骨灰,以是只能立副衣冠冢作念想。殊不知他是曾和跃冰姐索要过的。我猜想天南海北,跃冰姐不肯留万毒涯守着苗大哥,当然亦不肯将苗大哥独留万毒涯。念及此,不由得有些感慨。朗风却不让我悲伤,他总说,有孕之人悲伤,对胎儿不好。我啐了他一口,骂他当今只惦记取本身的女儿,不管那两个儿子了。朗风却说小修和小礼懂事,不管也罢,倒是小仪,叫他放心不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