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夜宫,日出。
无忧手忙脚乱地清算着小圆桌上被吹得四散寥落的花株,裹在身上的被子一不留意摔在地上。
循声而望,仍面有病色的男人亦是吃惊道,“心月?”再看向气色红润的年青男人身边,一楚楚动听的女子正自猜疑地打量着他。
萧肃听罢一笑,打趣道,“我不问,你不也本身说了吗。”
暗自咕哝一番,复又双眸迷惑地埋头行路。
奇特啊……无忧兀自嘀咕了一声,又和晋柳儿长久酬酢了几句,便孑然从那落叶湖的羊肠小道往浣溪别苑的方向走去。
是久违的暖和。
一记白眼。
哈哈大笑。
萧肃一怔,心内酸涩,佯笑道,“你小的时候就每天把秀秀挂在嘴边,我怎会不记得?”
正自沉醉,只见虚掩的房门“轰”地被推开,道是吼怒夜风。
苗泠泠一声大笑,面色不屑说,“亏我奔着鼎鼎大名的寒水门来,没想到一个个师叔师父,这般地玩弄心计……”停了停,哼道,“五大师族绝后的绝后,被逐的被逐,说甚么兄弟交谊,说甚么保卫不夜城,说甚么自强不息,呸!都是狗屁……”
话音一落,无忧甩了甩头,几次定睛,顿觉浑身沉重有如灌铅,连近在天涯的晋柳儿之语都听得恍惚不清,忙道,“柳儿,你,你方才说甚么?”
无忧摇了点头,眼睁睁看着晋柳儿眸中等候如油灯燃烧普通,好言道,“我困了,先回别苑睡会儿,你和苗大哥一起去用饭吧?”突如其来的耳鸣。
晋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,轻拍了拍无忧的肩膀,心说现在奉告你也只能跟我一样瞎担忧,回道,“我说啊,那你先回别苑,我自个儿去隅中用饭。”
浑沌的风里,浑沌的月色里。
似是从骨子里迸散的寒意,一点一滴地伸展到细枝末梢。
无忧亦笑了笑,叹道,“前人栽树,先人乘凉啊……”如果不是杨小涵先和宰治文硬拼了一番,单凭她和柳儿两个恶劣的小女人……思考很久,不由无法地摇了点头。
苗泠泠笑得更疯了,眼底滑过一丝凌厉,说,“敢问卢师叔,如何救不了了?不就是中了蛊术吗……”
“我才不气呢。”晋柳儿撇了撇嘴,眼神一黯,持续说,“如果天下人骂我一句我就气一次,从小到大,还不得气死了。”说罢粲然一笑,问,“小忧,我饿了,一起去用饭?”
置若罔闻般随即掉头就走的矮小男人。
落日收起了最后一抹余晖。
“你走吧。”说罢卢有鱼右手寒光一闪,捆在苗泠泠身上的粗链子“唰啦啦”散落一地。
幽幽的一声感喟。
这一晃,晃得萧肃面前一黑,头昏目炫,顷刻重重地咳嗽了几声,摆摆手应道,“说来话长。”
卢有鱼身躯一震,额角青筋乱跳,敛眸调息,冷冷道,“你救不了她,休再出口伤人。”
“秀秀,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大师兄。”楼心月拉着女子几步向前,满面欣喜,后转脸谛视着跟前男人,笑说,“大师兄,秀秀,你……应当记得吧?”还是是不掺残余的澄彻双眸。
但闻几个男人贼眉鼠眼地窃保私语道,“哎哎,瞧阿谁晋家大蜜斯,还挺短长的嘛……”,“那能有假?如果晋家当年没出那种事儿啊,现在执掌寒水门和不夜城的指不定是谁呢……”,“嘘!你小声点,也不怕人闻声!!……”
虚掩的牢门“吱呀”余响。
小圆桌上,一簇貌如玫瑰的殷红之花开得正盛。
凛冬将至的不夜城,北风吼怒。
未知铁牢内。
灰白的苍穹不知何时堕入了浓厚的灰蓝里。
无忧手落在腰间的青鞭上,埋头行路,不觉失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