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叔,”楼心月目不斜视,语气极其冷酷,拦住身边那人,说,“顿时就到月池审判之日,师叔擅自带走妖女查问,恐怕不当。”
早有人热得连续逃离了融冰湖面,月池上剩的人不过三三两两。
翩然落冰的两人,乃是莫同忆和莫承才。
楼心月听罢眼角一搐,怀里的人儿似断线木偶。不是他不想拔剑,“雪地里太冷,秀秀身子弱,都冻冰了……”
“莫师叔都将她逐出师门了,看来她真是存亡门妖女啊……”
就连氛围,都要被烤化了。
“承才,”莫同忆神采严厉地立至楼心月身边,满眼愠怒地唤道。
就算你死,也换不回秀秀?
数十道剑光齐刷刷闪过,仿佛雨后春笋般从人堆里冒出尖儿来继而没了影子。
“你光天化日之下殛毙无辜,不配再做寒水门人。”
楼心月嗅着那气味眼波如水地谛视着怀里人,忽而眸光一颤。
“师父……”无忧喉咙干涩至极,再说不出任何话,沉默低头。
纵使生前各式固执,亦逃不过身后脆弱腐臭。
那莫承才定睛一瞧,但见孑然独立的那女子浑身血污,大惊失容,几个箭步冲上前去问,“小忧,你没事吧?伤得重吗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混账!!!!”
“就算你死,也换不回秀秀。”
无忧生硬地摇了点头,被内心油然迸散的一股暖流顷刻俘获。
“你晓得我为何赠你蚀青?”楼心月问。
几个雪青人影忽地从人堆里跳出来,要去捉那跪地叩首不止的女子。
“那能有假?连秦秀秀都杀了……”
“可我没有逼你!!!”无忧声嘶力竭地说,“我也不是甚么妖女……”
但没有呼号之声。
他业已闭上了眼,眉宇间非常欣然。但抱着秦秀秀的一对胳膊纹丝不动,仿佛都不会累。
讨厌得连名字都不肯提及了吗……
莫同忆面前一黑,微微有些站不稳,又问,“孽……孽障……你手上饮血镯又从那边得来?”
无忧闻罢一怔,然后悄悄点了点头。
目光所及处,一似鼎非鼎,似炉非炉之物正缓慢扭转,周身披发着刺眼金光,像珠翠般鲜明镶嵌长空。
“秀秀!!”楼心月惊呼道。
…………
没有人看清她的脸。
“小忧……”莫同忆顷刻泪眼昏黄,不知怎的,面前俄然闪现出一个熟谙的男人面像,她耳畔模糊回荡着,“大姐……我碰到桑婉,不管她究竟何人,都是我射中该有此劫。……盼你好好主持莫家,勿负了爹娘苦心。来日生一对小后代,定叫她们待你如母,伴你终老……同悲敬上。”
“夜宫一战,要不是秦秀秀同姚秉谦他们理应外和,秦介和秦操又怎敢单枪匹马前来赴宴?你莫非不是心知肚明?”
“师父,”无忧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跪地,“师父我知错了是我错了……”说罢连连叩首。
此语一出,世人群情纷繁。
“啪啪”几声煞为清脆。无忧身躯一颤,脸颊五道鲜红指痕,鲜明夺目。
无忧不由地一怔,但闻他冷冷道,“我本无赠你蚀青之意。是爹嘱托我好生照看你……”
忽地响起一熟谙女音,令世人顿时面面相觑。
她哭了的。不过哭得压抑。
莽莽长空,如同天神暴怒般,烈火熊熊!明丽天气似被吞噬殆净,月池之上,九天之下,伸展着一派岩浆般灼目标红,那红明显灭灭,残虐狂乱,仿佛要将这六合万物,尽数灰飞烟灭!
印堂的鲜红,衬得她眼神愈发邪戾。
恨。怒。……
一阵寂静。
一丝如有若无的腐臭气味异化在炙热氛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