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是是。”王班头点点头,俄然皱起眉头,暴露一副烦恼的模样,叹道,“我天然晓得,也到户房里找过。不过吕书办俄然出事,很多账册不知放在那边,等闲也找不到。”
“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义。”王班头打了个哈哈,“我是说你也没在名册上登记户号,问班里那些杀才也是个个点头,只晓得你住在避驾营这里。”
“王班头,找到了吗?”梁叛淡淡地问道。
“四时头”是一句唇典,也就是黑话。
“唉,听户房的书役们说,吕书办生前留下很多手札和一部户籍账册,都找不到了。这类东西对县里户房是不成贫乏之物,要春耕秋收、征收丁银田税,端赖这部账册,对外人倒是半个制钱也不值……”
梁叛心中一乐,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他一指角落里的箱子,说道:“这是你老爹的旧被窝,拿到黑铜子窝棚去罢。(这是死人的证物,拿到小铁家里。)”
王班头认得此人,是梁叛部下的白役,却不晓得叫甚么。
客岁南城有个偷牛的案子,县里派了梁叛和王班头的外甥一块儿去办,两人那天就约好了一大早在避驾营巷子见面的。
这都是老掉牙的套路了。
他就像是常常来串门的熟人似的,也不客气,拎动手里的几样点心,就侧身进了门,还提了水壶给本身倒了碗凉水。
王班头那外甥也是个小人精,那天梁叛出门的时候,就看那小子在巷子外伸头伸脑的,记了他摆布好几家的户号,不然姓王的如何能够一找就找获得?
梁叛晓得是本技艺下的白役到了,便大声道:“出去。”
六子欢欢乐喜地一点头,说道:“我爹睡觉不消怕凉了。(我就在那边看着,你放心。)”
王班头脸上的笑意垂垂收了起来,他看了看门外,俄然凑过身子,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神情,抬高了嗓门道:“兄弟,哥哥也不怕流露给你,这些东西可不止县尉大人在找,有些人用心叵测要拿到账册,万一流落出去,被人拿在手上搅风搅雨,不晓得多少人要掉脑袋!”
先利诱,后威胁。
但是这些都是最根基的平常用语,很多街面上的小地痞也能说上两句。
但是高深的唇典是能够矫捷变通的,晓得规律的人天然懂,不晓得的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。
这句唇典很多人都会说,但是很少人晓得是甚么意义。就算是在网上查过晓得了,也是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,没法矫捷应用,这就是唇典真正的加密感化。
梁叛心中好笑,他已经约莫猜到王班头的来意了。
王班头看出他有几分冷酷,但脸上还带着很靠近的笑意。
梁叛暗赞这小子机警,点点头道:“好。”
六子一听老迈用了唇典,内心便晓得如何回事了,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,点头答道:“是,是,说你找我哩。”
梁叛向那人招招手道:“六子,出去。是‘四时头’叫你来的吗?”
“老迈,嘿嘿。”少年傻笑一声,看到王班头,又叫道,“王大班头!”
下九流中很多唇典是共通的,比如称某一帮的领袖叫“总瓢把子”,比如撤退叫“扯呼”,眼睛叫“招子”,问人姓名叫“报个万儿”,熟行叫“老合”,内行叫“空子”等等。
在江宁县的捕班快手当中,梁叛没有背景,也不跟王班头混,以是他是“老捕班”中最穷的一个,却也是分缘最好的一个。
梁叛正思虑如何再逼一把,让王班头把真正的底牌打出来,正巧内里有人拍门。
门被推开,一个胖胖的圆脸先探出去,然后走进一个面相浑厚的少年。
王班头嘴里不断啰嗦,眼睛也不竭扫视,终究在角落里看到了那口很不起眼的旧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