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放松,便不由得起了“初到贵宝地”的旅游心机,三步一停,旁观两边南京古城的风景。
未时二刻。梁叛在老杨店胡乱垫过了肚子,背着一双手,正心对劲足地在六角井巷子里漫步。
梁叛被一个小女人如此嘲弄,不但不觉愠怒,反而颇觉风趣。
呵呵,无事一身轻。
“哦……”他走到门口,俄然想起一事,留步说道,“关于漕帮与中间之间的题目,还望速速自决,免生枝节。那八指和尚之死,本县虽命仵作以溺毙定论,但是梁叛已在天界寺别院做过尸检,找到了那枚铁针,恐怕漕帮会横施抨击……”
那女子看了看席蓬下独一的一张桌子,以及坐在桌边的梁叛,面露踌躇之色,明显是不肯意和陌生男人同桌。
这席蓬上面只要一张待客的方桌,擦得干清干净,梁叛独坐一边,听丫头哼得好听,便问:“丫头,你哼的甚么曲子?”
丫头转过甚来甜甜笑道:“那里有甚么曲子,都是乱哼的——你可听过‘金陵七妙’的说法?”
……
丫头一面将梁叛的馄饨汤泡馓子端上桌来,一面俏生生地对二人施了个礼道:“这位姐姐、小少爷,一看就是读书人,想吃点甚么,打九折哦。”
夫役面无神采隧道:“八个钱!”
梁叛咽了口唾沫,赶紧从筷笼中抽出两根竹筷,却听身后有个男童的声音叹道:“好香的馄饨汤!”
紧接着又有个年青的女子说道:“好高雅的小厨娘。”
他既已决定不再查吕书办的案子,表情便可贵放松下来。
寒具是指寒食节禁炊火时作为干粮吃的食品,在各地表示分歧,有的叫饼,有叫环饼,也有叫捻头的,在南京便是指的馓子。
本来这金陵七妙,指的便是南京的酸菜、米饭、馄饨汤、面、饼、醋、馓子。
行不到几步,他鼻中俄然问道一股勾人的葱香,定睛一看,却见通往自家避驾营巷子的路口,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座馄饨摊子,摊子顶上一片遮阳挡雨的席蓬,蓬子边上挂了个“闻香不如咀嚼”的小旗招子。
“哦,倒要就教,是哪七妙啊?”梁叛只晓得南都十八楼、金陵四十八景,还真没听过金陵七妙这类说法。
他嘴里塞满了桂花糕,含含糊混地问:“梁叛现在那边?”
本来这女子还是一名西席先生。
梁叛一乐,心想真是想甚么来甚么,当即大喇喇走进席蓬底下,笑问道:“丫头,你这里有甚么好吃的?”
这时馄饨汤已然出锅,丫头将撇断的馓子漫漫洒在大碗当中,热腾腾的馄饨汤在馓子上一浇,顿时香味四溢。
梁叛用心留着几分肚子,要到这贩子上来享一享口福。
丫头歪过脑袋,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也在问:这位客长中意哪一样吃食呢?
听这日本和尚已自有主张,张守分便不再多操这份心了,独自开门而出。
梁叛颇感兴味,又问:“这‘七妙’是乡间传的鄙谚,还是有所典故啊?”
这倒真的是妙了。
梁叛顿时神采一黑,心中忿忿不高山想:“如何不给老子打折?因为老子不是读书人吗?这大明乱世能够答应公开轻视文盲吗?”
实在现在日本使团和漕帮同属六驾副车之一,张守分还是担忧这两架副车自相争斗,白白折损。
夫役一边低头清算箱子一边答复:“跟丢了……”
天草芥恭敬伸谢:“多谢提点,小僧领教了。小僧已遣人调查真凶,三五日以内或有成果。”
小店家眨巴了两下大眼睛,大风雅方地答道:“客长安知我叫丫头?我这里有馄饨汤、炸馓子、薄饼子另有下饭的腌酸菜,不知哪一样中您的意?”
“啊,先生,您快来坐呀。”小男孩用力咽了口唾沫,用他又白又胖的小手朝那女子招了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