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历帝的答复,让众臣再次目瞪口呆:“啊,立储之事,已经拖了十多年了。也不急于这一时。先放一放再说。好了,散了吧。”
不消说一个贺六,即便朝中再多出个贺一,贺二,贺三,贺四,此后也何如他不得。
万历帝道:“哦?张爱卿有何事?”
张鲸越想越镇静,他俄然伸脱手,摸了小对食儿的下巴。
初冬时节,大殿当中虽有七八个暖炉,还是清冷的很。张鲸的脑袋上,却冒出了汗珠。他搞不明白到底做错了甚么,惹得皇上龙颜大怒,一把火烧掉了统统的折子。
满朝文武,在清冷的永寿宫中,整整跪了一上晌。
大殿内的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。不晓得该说甚么好。皇上让司礼监超出于内阁之上,这是违背祖制的做法。
赵珉、魏忠贤心中大惑不解:六爷不是说,皇上会因为立储的事,对张鲸动杀心么?为甚么明天不但不杀他,反而给了他超出于内阁之上的权力?
满朝文武都以为,权势熏天的张鲸现在提这件事,皇上必然会准奏。皇三子必然会成为大明的储君!
这道旨意一下,张鲸便在法理上超出于内阁首辅之上!大明建国两百多年,那里有如许的先例?即便当年势力熏天的冯保,也只是跟张居正平起平坐,共同担负辅政大臣罢了。
张鲸心中乐开了花:哈,皇上烧掉那些奏折,想必是要给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看看,皇三子多么得官心、军心、民气!并不是迁怒于我!我给了皇上一条金台阶,皇上这是投之以桃,报之以李!
官员们聚齐。万历帝却闭目养起了神。整整半个时候,没有说一句话。
贺六看着永寿宫中这奇特的一幕,想起了贺泽贞比来所读《左传。宣公二年》中的一句话:“盛服将朝,尚早,坐而假寐。”
赵珉和魏忠贤的心中有些焦炙:皇上啊皇上,您老要杀人,倒是从速亮刀子啊。让满朝文武陪着您打盹算如何当子事儿?
张鲸将两条腿,搭在小对食儿的膝盖上。小对食儿用一双粉拳,悄悄给他锤着腿。他眯着眼睛,舒畅的哼着小曲。
帝王心术,深不成测啊。可惜,我贺六服侍了三代帝王。用老胡当年的话说,您一撅屁股,我就晓得您拉的屎是甜是咸。
我的皇上啊,这天下哪有将金台阶一把火烧掉的事理?
张鲸忽视了一个题目。堂堂一国之君,想往哪走,用得着你一个奴婢送甚么台阶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