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六赶紧搀起胡宗宪:“胡部堂快快请起。东南抗倭是军国大事。为了戚家军、俞家军的那些同袍弟兄,我情愿冒风险!跟抗倭的大事比拟,我小我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甚么呢?锦衣卫当中,多是粗人。我们这些粗人常说一句话:脑袋大了,不过碗大的疤。如果我贺六的脑袋能换得戚将军、俞将军在火线高奏凯歌,也是值了!”
老胡笑道:“运河扬州段结冰。。。老六,你这来由啊,怕是连鬼都乱来不畴昔。现在都城里虽是寒冬时节,可江南倒是四时如春的处所――唉,只盼着内阁的严阁老、小阁老他们别找你的碴儿!”
老胡在中间插了一句:“胡部堂,部属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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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脏银送到都城,再等皇上批折子从都城运回江南?老六,一趟运河是一月路程。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月!戚继光、俞大猷军中,已然连三五天都等不了了!军饷能够拖一拖,他们部下的弟兄都是忠义之士,能够谅解朝廷的难处。可断了军需粮草,弟兄们就得空着肚子跟倭寇血战!那是要出大事的!”
张居正道:“锦衣卫的贺六真是个无能的人!到江南,花了九天时候便将前任两淮盐运使吴良庸的脏银全都给挖了出来!”
高拱道:“抄家用了九天么?那贺六不是无能,而是饭桶。抄个宅子竟用了九天。”
老胡叹了口气:“唉,胡部堂几句标致话,你贺六脖子上的脑袋便悬了!”
高拱嘲笑一声:“鄢懋卿筹措了六十万两银子施助哀鸿?呵,我传闻,鄢懋卿这个南下巡盐的钦差一共在江南派出了三艘运银子的银船。一条船去了北直隶,一条船去了严阁老的故乡江西分宜,另一条船,去了他鄢懋卿的故乡江西丰城!”
贺六道:“如许,您当即派总督府的亲兵,到吴府去搬七十万两现银。同时您从速上奏折,要求皇上恩准,拿出吴良庸的部分脏银采办军需粮草。”
贺六道:“我出京是接了钦命的。我既是锦衣卫的百户,又是钦差。我现在得给内阁上一封折子,再给陆批示使一封信。给内阁的折子里,就说天寒地冻,运河扬州段结冰,需等二十天。给陆批示使的信,则不必坦白,实话实说就是。我体味陆批示使的为人。他亦佩服那些为了朝廷拼灭逃亡兵戈的火线将士。他会谅解的。”
张居正道:“王爷,浙直总督给皇上递了奏折,要求从吴良庸的脏银中截留七十万两,用作戚家军、俞家军的军需。”
胡宗宪道:“请说。”
胡宗宪叹了口气:“是啊。老六如果替我办这事,的确要担上天大的风险。可戚家军、俞家军的两万儿郎正在血水里打滚。我现在只要这一个别例救他们的命!换句话说,戚、俞两军两万儿郎的命,全系于你贺六贺百户一念之间!”
张居正道:“高部堂,你晓得贺六花了九天时候,抄出了多少脏银?”
裕王、徐阶、高拱正围炉而坐,讲经论道。
裕王摆摆手:“肃卿,这些没有实证的话,今后还是不要胡说。”
老胡道:“延期二十天启运,你想好来由敷衍陆批示使了么?”
裕王苦笑一声:“现在的朝局,倒是鲜有甚么好动静。说吧,甚么事?”
胡宗宪总督浙江、南直隶两省军务、民务,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。锦衣卫职位再显赫,贺六也只是个六品百户。他如何受得起胡宗宪的如此大礼?更何况,胡宗宪不是甚么赃官墨吏,他是朝野高低公认的国之柱石!
徐阶和高拱俱是面前一亮。高拱道:“查抄丁旺的那一千多万两银子全数进了内承运库。想让皇上拿出来是不成能了。现在戚继光、俞大猷正在东南跟倭寇血战,军需粮草布施不上。北直隶的哀鸿又嗷嗷待哺。。。。到处都要用银子,国库又是空的――只能从吴良庸的二百八十万两脏银里打主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