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金庸作品集（简体新版） > 第119章 飞狐外传(10)
胡斐听了一会，心中悄悄好笑：“这老头儿说的狗屁不通！跟人打斗，那有牢服膺住这一拳是虚、那一脚是实的事理。我这拳明显是虚，俄然变做了实，有何不成？你觉得我这脚是实，快快闪避，我见你一避，实变成虚，下一脚你觉得定是虚了，不闪不避，我恰好变做了实，狠狠的在你屁股上一踹，你不跌个狗吃屎才怪？”
这只是一时的孩子气设法，但他不管如何不敢，心想：“马女人知觉以后，既不睬我，也不打我，只是一把将我推开，归去跟马行空、徐铮、商宝震、商老太他们说了，我回到庄去，大师见我便大笑，刮着脸羞我，那可如何是好？我只好投河他杀，人也不要做了，平四叔也不敢见了！”他站在马春花身边，只见她矗立的胸部跟着呼吸而起伏，向下瞧去，见她短衣耸了上来，暴露红色肚兜两三寸长的粉红缎子边沿，粉红边上面是两三寸白嫩的肚皮。他不敢再向下看了，目光上移，见到她衣领解开了，暴露又白又嫩的头颈，颈中挂着条细细的黄金链子，垂向胸前。
他悄立半晌，想起十四年前在甘凉道上与商宝震的父亲商剑鸣脱手，让他砍了一刀，劈了一掌，养了三年伤方得病愈，自知与他工夫相差太远，此仇难报，甘凉道一起今后绝足不走。此时商剑鸣已死，商老太于己有恩，昔日的小小嫌隙早已不放在心上，那知本日中夜，又见仇敌的遗孀孤儿各使八卦刀对招。
马行空大哥血亏，早晨睡得不沉，这一日半夜时分，忽听得墙外喀喇一响，是谁偶然中踏断了一根枯枝。马老镖头平生闯荡江湖，声一入耳，即知有夜行人在屋外颠末，但只这么一响，再无声气，竟听不出那人向东向西，还是躲在墙上窥测。他虽在商家堡作客，但仆人于己有恩，常日相待情义深厚，他已把商家堡的安危瞧得跟本身的家普通重，当下悄悄爬起，从枕底取出金丝软鞭缠在腰间，悄悄翻开房门，跃上墙头，突见堡外黑影闲逛，有人奔向后山。
胡斐大惊，仓猝回身，飞步疾奔，到了一株大松树下，一跃而起，踏上枝干，藏身枝叶之间。只见马春花坐起家来，跟着站起，嘴里悄悄哼着：“哥哥，你这一去，甚么时候再来哟……”一面低唱，一面渐渐出林去了。他可不知，在马春花心中，全没半点这个又黄又瘦的小厮影子。她不会梦到商宝震，也不会梦到徐铮，她梦到的，是那日在戏台上见到的阿谁扮相俊雅、浑身斑斓、眉清目秀的仙颜公子。
徐铮大声道：“我不练啦，你跟商少爷真真假假的玩吧！”回身出林。马行空神采阴沉，“嘿”的一声，跟着拜别。商宝震故意要留下来跟马春花说一会子话，马春花却道：“商少爷，你先归去，我歇一会儿再来。”商宝震道：“好。”见她神采慎重，不敢违拗，便跟着马行空师徒回庄。
马春花练了一会查拳，喘气重了，感觉倦了，见四下无人，仰天一摔，躺在草地之上，悄悄哼起小曲：“哥哥你走西口，小mm实在难留，手拉着哥哥的手，送哥送到大门口……有几句知心的话，要和哥哥说重新……”声音娇柔委宛。
商老太沉着脸道：“你的气味老是难以调匀，进境如许慢，哪一年哪一天赋报得你爹爹大仇？”马行空心中一凛，见商宝震低下了头，甚有愧色。商老太又道：“那苗人凤的武功你虽没见到，他拉车的神力总亲眼目睹的了。胡一刀的工夫不在苗人凤之下。这苗胡二贼的武功，你现在跟他们天差地远，但只要好学苦练，每过得一日，你武功长一分，这二贼却朽迈了一分，终有一日，要将二贼在八卦刀下碎尸万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