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飞狐外传(71)[第1页/共4页]

无青子和海兰弼都不善词令。无青子一口湖北乡间土话，尖声尖气，倒有一大半人不懂他说些甚么。胡斐暗自奇特：“这位道长说话中气不敷，怎能为武当派这等大派的掌门，多数他技艺虽低，辈分却高，又有人望，为门下众弟子所推许。”

只听得靴声橐橐，几小我走进厅来。众武官齐声喝道：“拜见大帅！”一齐俯身，半膝跪了下去。福康安将手一摆，说道：“罢了！请起！”众武官道：“谢大帅！”啪啪数声，各自站起。

抢先一人是个白眉老衲，手撑一根黄杨木禅杖，脸孔慈爱，看来没一百岁，也有九十岁。第二人是个年近古稀的道人，脸上黑黝黝地，双目似开似闭，描述非常猥葸。这一僧一道，貌相判若云泥，老衲人高大严肃，一望而知是个有道高僧。那道人却似个平常施法化缘、画符哄人的茅山羽士，不知何故竟也算是“四大掌门人”之一？

这汤沛一走进大厅，真便似大将军八面威风，大家的目光都望着他。那“四大掌门人”的其他三人顿时黯然无光。

但在天子眼中，却比战阵中的冲锋陷阵赛过百倍，是以偏殿召见，温勉有加，将他二人连升数级。相国夫人、和嘉公主、福康安又赏了很多珠宝金银。一晚之间，周汪二人大红而特红。大家都说数百名刺客夜袭福大帅府，若非周汪二人力战，相国夫人和公仆性命不保。众卫士为了粉饰本身无能，将刺客的人数越说越多，倒似众卫士以寡敌众，舍命抵挡，才保得福康安无恙。成果大家无过有功。福康安虽失了两个儿子，大为烦恼，但想起十年前本身落入红花会手中的危难，这一晚有惊无险，刺客全数杀退，反而大赏卫士。宦海常例原是如此，瞒上不瞒下，皆大欢乐。

又过片时，只见一名二品顶戴的将军站起家来，声若洪钟的说道：“请四大掌门人退席。”众卫士一起传呼出去：“请四大掌门人退席！”“请四大掌门人退席！”“请四大掌门人退席！”厅中群豪心中均各不解：“这里与会的，除了随伴弟子，主方迎宾知客的职员以外，个个都是掌门人，怎地还分甚么四大四小？”

胡斐和程灵素对望几眼，都不由悄悄好笑。他二人都算饶有智计，但决想不到周铁鹪竟会出此一着，平白无端得了一场繁华。胡斐心想：“此人战略深远，手腕暴虐，将来飞黄腾达，在宦海中出息无穷。我可得谨慎，不能落入他手里。”

那四大掌门人一一站起来向群豪敬酒，各自说了几句谦逊的话。大智禅师气度雍然，确有魁首群伦之风。汤沛妙语如珠，只说了短短一小段话，便引发三次哄堂大笑。

但见周汪二人所到之处，众武官都要恭贺阿谀几句。各家掌门人听到了，有的猎奇心起，问起二人如何建功护主。众武官便加油添酱、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。胡斐隔得远了，只模糊听到个大抵：本来那一晚胡斐夜闯福府，硬劫双童，周铁鹪老谋深算，不但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，反因先得讯息，装腔作势，从胡斐手中夺回相国夫人，又叫汪铁鹗抢先去庇护公主。相国夫人是乾隆天子的恋人，和嘉公主是天子爱女，过后论功行赏，他二人这场大功绩立得等闲之极。

程灵素忙伸手拉了拉他衣袖。胡斐顿时觉悟，回过甚来，心道：“你既来此处，终须逃不出我手心。嘿，凤天南你这恶贼，你道我大闹大帅府后，决不敢到这掌门人大会中来，岂知我恰好来了。”

仆人送菜上来，福大帅府宴客，端的非比平常，单是那一坛坛二十年的状元红陈绍，便是极难尝到的美酒。胡斐酒到杯干，一口气喝了二十余杯。程灵素见他酒兴甚豪，只抿嘴浅笑，本身在烟袋中抽一两口旱烟，偶尔转头，便望凤天南一眼，恐怕他走得没了影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