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金庸作品集（简体新版） > 第207章 连城诀(5)
万震山沉着脸，叫了声：“很好！”
“我却听师父说过，叫做‘连城诀’。”
万震山双掌一击，笑道：“很好，很好！戚师弟，难为你练成了‘连城剑法’！恭喜，恭喜！”声音中却尽是苦楚之意。
万家的仆人婢仆听得兵刃订交，都拥到厅上观斗。叮叮当从戎刃撞击声中，白光闪烁，一柄柄铁剑飞了起来。一柄跌入了人丛，众婢仆顿时乱作一团，一柄摔上了席面，更有一柄直插入头顶横梁。瞬息之间，卜垣、吴坎、冯坦、沈城四人手中的长剑，都让狄云以“去剑式”绞夺脱手。
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甚么？”
戚长发哼的一声，抛剑在地，回身接过酒杯，连喝了三杯，侧过了头深思，满脸疑云，喃喃说道：“奇特，奇特！”
狄云狂怒之下，牛脾气发作，俄然纵身跳起，抢过放在身后几上的长剑，拔剑出鞘，跃在厅心，叫道：“师父，这万……万圭说打败了我，教他再打打看。”戚长发大怒，喝道：“你回不返来？”离座出去，又要挥拳殴击。戚芳一把拉住，叫道：“爹爹！”
狄云怒道：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……我……我几时……”他本就不善言辞，听得沈城扯谎诬衊，又急又怒之下，更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。
“拿来！”
孙均沉默寡言，常常整天不说一句话，是以能用心向学，剑法在八同门中最强。他见师兄弟推己出马，当即长剑一立，低头躬身，这一招叫做“万国仰宗周，衣冠拜冕旒”，乃是极具礼敬的起手剑招。但当年戚长发向狄云说剑之时，却将这招的称呼说做“饭角让粽臭，一官拜马猴”。意义是说：“我是好好的大米饭，你是一只臭粽子，表面上让你一下，恭敬你一下，我内心可在骂你！我是官，你是猴子，我拜你，是官拜牲口。”狄云见他施出这一招，心下更怒，当下也是长剑一立，低头躬身，还了他一招“饭角让粽臭，一官拜马猴”，针锋相对，毫不逞强。
“我戚长发向来就不怕你。”
狄云大声叫道：“昨儿早晨是八个狗杂种打我一人，本日又是八个狗杂种……”
戚芳早满肚是火，这时再也忍耐不住，大声道：“万师伯，我师哥这些伤，不是吕通打的，是你八位高徒联手打的。”万震山和戚长发同时吃了一惊，问道：“甚么？”
“拿甚么来？”
酒过三巡，万震山见狄云嘴唇高高肿起，饮食不便，说道：“狄贤侄，昨儿辛苦了你，来来来，多吃一点。”夹了一只鸡腿，放在他碟中。周圻鼻中俄然哼的一声。
万家世八弟子沈城年纪最小，却非常伶牙俐齿，抢着说道：“狄师哥打赢了吕通，说师父你白叟家怯懦怕事，不敢和吕通脱手，端赖他狄师哥出马，才赶走了他，没让你白叟家出丑。我们气不过……”万震山脸上变色，但随即笑道：“是啊，这原是全仗狄贤侄给我们挽回了颜面。”沈城道：“万师哥听他口出大言，实在气不过，这才约狄师哥比剑，仿佛是万师哥占了先。”
监狱
“有甚么好笑？”
沈城道：“我小便去！给狄云这小子这么一下子，吓得我屎尿齐流。”鲁坤沉脸喝道：“八师弟，你丢的丑还不敷么？”沈城伸了伸舌头，仓促离席。他走出厅门，到厕所去转了转，蹑手蹑脚的便走到书房门外，侧耳聆听。
狄云忙道：“不，我打斗打输了，向师父抱怨，那不是教人瞧不起吗？”昨晚万门八弟子临走时那套说话，叫他去处师父、师伯抱怨，原是意在激得他不美意义去处戚长发、万震山赞扬，狄云公然堕入他们计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