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金庸作品集（简体新版） > 第233章 连城诀(31)
花铁干满拟这一枪畴前胸直通后背，刺他个透明洞穴，那知枪尖碰到他胸口，竟受停滞，刺不出来。但钢枪刺力甚强，狄云给这一枪推后，一交坐倒，左手翻起，猛往枪杆上击去。喀的一声，花铁干虎口震裂，短枪脱手，直飞上天。这一掌余势不衰，直震得花铁干一个筋斗，仰跌了出去。短枪落入了深谷积雪当中，不知所终。
狄云一把抓起，哈哈大笑，一口咬在鹰腹，那鹰双翅乱扑，死力挣扎。狄云只觉咸咸的鹰血不住流入嘴中，便如一滴滴精力流入体内，忍不停止舞足蹈，叫道：“你想吃我？我先吃了你。”花铁干和水笙见到他这等生吃活鹰的疯状，都不由骇然变色。
水笙听得他如此嘶声大呼，有如哭号，惊骇当中不由起了怜悯之心，听他叫道“穿我琵琶骨，斩了我手指，抢了我师妹，踩断我大腿”，更是心中一动：“这小恶僧本来满怀苦衷，受过很多痛苦。他的大腿，倒是我纵马踩断他的。”又听他叫“冤枉我是采花淫僧”，心道：“莫非他不是……倘若他是的，这些日子中他全没对我无礼。莫非他改过了，又成了好人？”
狄云不住喘气，摇扭捏摆的向花铁干走去，叫道：“你们这些恶人，万震山、万圭，你们害不死我，打不死我。过来啊，来打啊，知县大人，知府大人，你们就会逼迫良善，有种的过来拚啊，来打个你死我活……”
水笙虽手无益器，但一来不会使刀，二来武功远为不及，左支右绌，连连发展，到得厥后，只盼手中兵刃不为仇敌夺去，那边还顾获得伤敌？不住急叫：“喂，喂！快醒转来，他要来杀你啦。”
花铁干避过两掌，左掌画个圆弧，右掌从背后拍出，从狄云做梦也想不到的方位拍了过来，砰的一声，结健结实打在他背上。狄云吐出一口鲜血，脑筋中迷含混糊，面前这花铁干仿佛变成了万震山、万圭、江陵县的知县、狱卒、凌退思、宝象……这许很多多欺侮虐待他的恶人。他伸开双臂，猛地将花铁干紧紧抱住了。
花铁干不敢走近，水笙也不敢走近。
水笙忙从洞中冲出去，见狄云和花铁干站在她父亲坟旁。水笙大呼：“别碰我爹爹！”飞奔畴昔，只见堆在父亲尸身上的白雪已给扒开，花铁干左手抓着水岱尸身胸口。狄云喝道：“快放下！”水笙急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狄云身上的创伤全然病愈了，断腿也已接上，行走如常，奔驰腾跃，一无停滞，偶然想起这断腿是血刀老祖给持续的，心下不由黯然。
忽听得花铁干在洞外哈哈大笑，叫道：“两个小杂种躲了起来，在洞中干那不成告人之事了。”水笙脸上一阵发热，心中却也真有些惊骇，她认定狄云是个“淫僧”，去处非常不端，跟他同在山洞当中，确切伤害不过，不由得向左斜行几步，要跟他离得越远越好。只听花铁干又叫道：“两个狗男女躲着不出来，老子却要烤肉吃了，哈哈，哈哈！”水笙大惊，说道：“他要吃我爹爹，如何办？”
花铁干恐怕这疯子狂性大发，随时会过来跟本身冒死，给他一把抱住喝血那可糟糕，还是远而避之的为妙。当下绕到雪谷东首，心想这疯子捉鹰之法倒不错，便仰卧在地，想学样装死捉鹰。岂知兀鹰固然被骗，下来啄食，但他挥掌击去，却没能将鹰击落。他内力和狄云相差甚远，掌法虽巧，但苍鹰闪避灵动，却更加迅捷很多。
狄云昏晕含混中模糊听到水笙大呼：“他过来啦。”昏昏沉沉的不知是甚么意义，跟着听到一阵呼斥叱呵，展开眼来，月光下只见水笙手舞血刀，和花铁干斗得正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