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金庸作品集（简体新版） > 第9章 碧血剑(9)
那大汉知她短长，舍了承志，抱住小慧要走。安大娘右手连扬，三枚鸡蛋接连向他面门打去。大汉东躲西闪，避开了两枚，第三枚再也闪避不开，扑的一声，正中鼻梁，满脸子都是蛋黄蛋白。安大娘从篮中一掏，摸到最后一枚鸡蛋，又是一下打在他左目之上。她手劲不弱，虽是枚鸡蛋，却也打得他头晕目炫。
又行多日，深切群山，愈走愈高，到厥后已无门路可循。哑巴手足并用，攀藤附葛，尽往高山上爬去，过了一峰又一峰，山旁尽是万丈深谷。袁承志揽住他头颈，双手冒死搂紧，唯恐一失手便粉身碎骨。如此攀登了一天，上了一座岑岭的绝顶，峰顶是块大高山，四周古松耸峙，穿过松林，面前呈现五六间石屋。
次日凌晨天还没亮，袁承志就即起家。哑巴晓得白叟答允收他，喜得把他抛向空中，顺手接住，连抛了四五次。
袁承志道：“这个我会，倪叔叔之前教过的。”穆人清道：“你会？学得几路势子，就算会了吗？差得远呢！你如果然的懂了长拳十段锦的奇妙，江湖上胜得过你的人就未几了。”袁承志小脸儿胀得通红，不敢再说。
袁承志一个“鹞子翻身”，双手反抱，那知师父人影又已不见，仓猝回身，见师父已在两丈以外。他甚觉风趣，心想：“非抓住你不成。”纵上前去扯他袖子。穆人清大袖一拂，身子荡开。
袁承志见她秀眉紧蹙，支颐入迷，一会儿眼眶红了，便似要掉下泪来，心想：“那胡老三说，安婶婶的丈夫派他来接小慧归去，不知为了甚么。她丈夫欺负安婶婶，等我长大了，练好了技艺，定要打她丈夫一顿，给安婶婶出气。只是小慧见我打她爹爹，不知会不会不欢畅。”又想：“那胡老三说他是锦衣卫的，哼，锦衣卫的人坏死了，我妈妈便是给他们捉去害死的。终有一天，我要大杀锦衣卫的人，给妈妈报仇。”
袁承志听到崔秋山的名字，便想问他安危，但是白叟在说话，不敢打断他话头，等他停口，忙问：“崔叔叔在那边？他好吗？”那白叟道：“他身子好了，回到李闯将军那边兵戈去啦。”袁承志听了，非常欢乐。
袁承志趴下炕来，恭恭敬敬的向他磕了四个头，叫道：“师父，你白叟家可来啦！”那白叟呵呵大笑，说道：“你这娃儿，谁教你叫我师父的？你安知我准肯收你为徒？”
安大娘的武功本就在胡老三之上，此时心中仇恨，一疋湿布挥出来更加有力。胡老三背上连给布端打中，水珠四溅，只觉背心模糊发痛，脱手稍慢，单刀突为湿布裹住。安大娘用力回扯，胡老三单刀脱手。
那白叟浅笑着受了，说道：“从今而后，你是我华山派的弟子了。我多年前收过两个门徒，而后一向没再碰到聪慧肯学的孩子，这些年来没再传人。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，也是我的关门徒弟。你可得好好学，别给我丢人现眼。”袁承志连连点头。
承志见她危急，挺叉又向大汉后心刺去，他见来了帮手，精力大振，一柄火叉挑刺遮拦，“岳家神枪”的枪法竟然使得有三分影子。
二更时分，门外悄悄传来脚步声，一人飘然出去，便是阿谁哑巴。他身材魁伟结实，行路却轻飘飘的，落地独一微声。
安大娘写了封信，交给哑巴转呈他仆人。四人出门，分道而别。
安大娘缓出了手，灵机一动，从篮中取出买来给承志做衣衫的一疋布，顶风抖开，抛入身后小溪，跟着捡起三块石子向大汉打去。那大汉既要闪避石子，又要抵挡承志的火叉，连退了三步。
一天早晨，睡梦中忽觉灯光刺目，揉揉眼睛，坐起家来，只见一个白叟手执蜡烛，站在床前。那白叟须眉俱白，但红光满面，笑嘻嘻的打量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