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光芒一丝丝消逝,在沉重的声音中终究全被隔断在外,梓芙仍平静安闲,神采淡然。暗淡光芒下,她肌肤更加莹白似雪,似绽放在厅堂中的一株菡萏,冰姿玉骨。
他一双眼深幽,瞳人靠下,这么扫畴昔看人,更显得冷莫无情。楚老太太被看得袖中的手一抖,五指严峻收拢。
本日早朝天子因着瓦剌的战事发了通脾气,兵部尚书提出要再审原镇国公通敌一案,发起要宣府统领中路葛峪堡的林家二爷暂先交权。哪知成帝一听就是火冒三丈,以战事吃紧、摆荡军心为由劈脸盖脸骂一通将兵部尚书。
他本日穿戴朱红蟒服,肩膀胸前都绣着威武的团蟒,正坐在太椅中,无形的压迫力便从他身上披收回来。梓芙屈了屈膝,轻声道:“见过同知大人。”
这期间,傅允修安闲地喝茶,不时会打量似入定般的少女一眼。两人也不晓得就这么沉默着相对多久,外边响起了拍门声。
她出身王公之家,嫁给祁王后更是万人之上,已经好久没有如许见人便施礼。可她做起这些却仍游刃不足,天然风雅。
散朝后,徐阁老徐敏之与一众部属在文渊阁内议事,当中便有楚二老爷。有人还是提出了镇国公一案出来,徐敏之听着就皱了眉。
锦衣卫?
一场朝会便在天子拂袖而去,众大臣满心嘀咕中闭幕。
李惟弘远步出去,看了看坐在边上的梓芙,对傅允修投去迷惑地目光。
实在兵部尚书发起很合适常理。
梓芙小幅度动了动四肢,然后才站起来,渐渐走了出去。楚老太太劈面走来,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胳膊。
白芨白薇看得心中惊骇,低了头大气不敢喘,待到近了,梓芙让她们俩就站在原地别动,单身进了厅堂。
待噜苏的事情说得差未几,有位穿戴青色官袍的年青人走了出去,给他递了张字条。徐敏之默不出声看了,然后端起茶,世人当即会心前后辞职。楚二老爷也欲分开时,却被留了下来,只得再整整衣袍坐下,徐敏之看了他两眼才说:“你们楚家长房与林家来往甚密?”
傅允修黑眸中闪过一丝赞成,倒是再没说话了。
楚老太太此时心间是一团乱麻,不晓得鬼见愁的锦衣卫是来做甚么的,还是特地找这个三孙女,想着这孙女或许真是八字凶才会招惹到如许的人物。她敛了敛神道:“这位同知大人寻你过来,说有事要问,你如果晓得,切莫有任何坦白。”
她才跨进门槛,一道不含情感的目光就锁住了她,她安闲上前,朝坐在上首的楚老太太施礼。
徐敏之闻言抿了口茶,“方才收到动静,锦衣卫同知到你们楚家去了,你近期并未有甚么错处,想来也只干系到你们长房与林家那点来往。”
特地让她来陪他坐着,看他喝茶?
竟是李惟远来了。
“坐。”傅允修抬手指了指下排的空椅子。
听着外边划一的脚步声渐远,梓芙这才微微转过脖子,一个姿式保持太久,有些发酸。这锦衣卫同知究竟是来做甚么的?
锦衣卫同知是傅允修,上回曾和镇北侯世子到府里来过,也还算是熟谙的。而本日他老母亲请宴,镇北侯世子也在场,便是锦衣卫恶名在外,傅允修该不会有甚么过分的行动。
梓芙还是一动不动,半垂着眸,长长的眼睫鸦羽般稠密,在她眼下投下一片暗影。傅允修一点儿也不惊奇,喊了声请进,槅扇吱呀一声,阳光再度充满了屋子。傅允修身上那种冰冷的气味,仿佛也被冲散很多。
众臣便都站得跟木桩子似的,不敢吭气,为兵部尚书冷静掬了把怜悯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