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啐了他一口，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。那小羽士犹安闲背面叫喊：“七爷，明天我们吃啥菜啊！”
夜间回到府中，海棠将白日探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了。
周秦不由皱起了眉，“那小道童口中所言怕是没几句可托的。”
这等小童，常日里只会在经房跟着读书，赶上闲了，还常得出门玩耍，与普通童儿并无甚分歧。
院中有个五十余岁的仆人在守着门，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，他见小七那副不端庄的模样，特地拿话来吓他:“别得瑟了，你家少爷来了。”
道观的厨房与平常厨房分歧，统统琐事都要交给小道童们做了，大夏季的洗碗刷盆，添柴烧水，赶上来打醮的，陪着一夜不得睡看着火也是常事。厨房里东西也少，吃的都没几样，还要见天干活。
那小羽士手忙脚乱接了铜板，笑嘻嘻回道：“就等咱小七爷拿银子堵了我的嘴。”
海棠正等着他回话，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，不由得在内心啐了一口，面上仍笑盈盈的，拿出一只荷包来，倒出几十枚铜钱到那灶台上。
周秦莞尔一笑：“你找回他又能如何，他奉告你按他的说法做必然能成了吗？还是给你包管本身说的都是实话了？不过拿你几文钱，你还能去衙门告他不成？”
海棠顿时泄了气，只得愤然道：“我去找那厨房管事的，说这小羽士哄人！”
那小道童眸子子一转，笑嘻嘻地蹲到地上去捅火。
海棠自打四岁就进了护国公府，平时不过偶尔上街买些女儿家玩用的物什，衣食住行都是别人采买了，对外头知识的体味几近于无。她听周秦将各处不对劲一说，又急又气，捏紧了手中被绞得皱巴巴的帕子道：“我……我明天找他去！”
延庆观南面建了七八间房舍，围成一个小院子，常日里空着，唯有掌教的朋友来了才洒扫洁净了，供人居住。也偶有不得志的举子会来投，碰到入眼的，长春子也会让其住出来。
可如果被打发到了厨房、柴房、或是浆洗房，又是另一番处境了。
海棠只当笑话听了，又问道：“照你这般说，这几年还很有几个才子住出去？”
“哟，小七儿本日竟舍得返来这般早？我还觉得你要睡在我们厨房了呢。”颠末的一名小羽士见了那小道童，打趣道。
小道童不去捡铜钱，却盯着海棠的荷包。
周秦这厢在教着海棠如何对看望到的动静去伪存真，去粗取精，延庆观中，那乱来完一天的小道童却手里一晃一晃地甩着白白天得的荷包，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歌儿，去了南面的房舍。
到处都有底层，道观厨房的底层，就是这些道童们。可厨房里邋肮脏遢的小道童常有，这般能说会道，满口文腔，谈起观中诸事如同指导江山，还能自掌了厨房柜子钥匙的小道童，周秦两辈子加起来，还是第一次传闻。
周秦更是忍俊不由：“他能把厨房里的柜子钥匙都给了那小羽士，你还希冀他如何应对？”
他童言稚语，偏要装出一副大人说话的模样。
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，过了小半个时候，等那一大锅姜糖水熬得都成了糖浆子，海棠才意义意义地端了一碗走。
道童拿了刀去拍姜块，口中回道：“姐姐如果要清净，不如去赁间房舍住罢，我们这是上造的道观，比起城内一等的堆栈也不便宜到那里去，不但要舍钱，还要掌教的同意，这几年间，住出去的外头人十个手指也能数出来。”
海棠皱了皱眉，问道：“都是些甚么人能住？我那大哥但是个殿使。”
小道童咧着嘴，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，他把铜钱跟荷包都收了，才慢悠悠隧道：“姐姐有所不知，我们掌教的最爱才俊，如果有那气质拔尖、熟读道法的，妥妥就能住下来。”他说着就指导起来，“让您那大哥穿了道袍，做个读书人的模样，等掌教返来了，再找人举荐举荐，就差不离了，我看这几年能住出去的都是这个模样的。”